京城是個遍地繁華的地方,這裡交通相較發達、消息暢通,京中百姓已經不僅僅滿足於基本的溫飽,再加上邊關的戰報第一時間要往京城裡送來,因而街頭巷陌都在討論當前與朗國的戰況形勢。
孟娬他們一抵京城,便得到滿城都在盛傳的一個消息——殷武王與朗國開戰月餘,在最近的一次圍城之戰中,全殲敵軍六萬餘。
這是要麼就不搞,要搞就搞單大的。殷武王得多沉得住氣。
孟娬詳細一問,這消息十天以前就已傳到了京城。
她坐在馬車裡回味了許久。
她無法去邊關親眼所見,在等不到他回信的時候,也隻能通過彆人的口了解到有關他的事跡。
孟娬注意到,人們談及殷武王時,那股神色裡皆是又敬又畏。
大抵在他們看來,殷武王適合保家衛國,但絕對不適合與之相處。
那六萬敵軍,據說全部被屠在圍城裡。屍骨血海,有多麼震撼,可想而知。
還有些隱晦的話,人們不敢聲張,隻能私下裡討論,無非就是殷武王生性太過殘忍,手段太過狠辣,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恐怖之類的。
崇儀知道孟娬還是聽到了些隻言片語,試著解釋道:“隻要有戰爭,就無法避免生死,夫人莫要太在意彆人說什麼。”
“你是怕我也會和他們一樣,覺得我相公是個狠人?”孟娬看著她,道,“他身為一軍之帥,既要保家衛國,又要兼顧百姓生死、將士存亡,狠點有錯嗎?”
崇儀被她問得一愣,竟無言以答。
可是心裡有一個聲音擲地有聲地幫她回答,那沒錯。
孟娬道:“總不能既要求一個人有虎狼之勢,卻又要求他有一顆慈悲之心吧。那世人對他也太苛刻了點。”
她拍拍崇儀的肩膀,又道:“聽到他殲滅敵軍六萬餘,總好過聽到說他馬革裹屍、血灑疆場啊。這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好消息,所以崇儀你不必擔心,往後也不必要有這樣的擔心。”
崇儀重重點頭,道:“是我多慮了。”
正因為是追隨殷珩一路走來的,崇儀才明白,能得到一個人全心全意的理解,有多麼的難能可貴。
崇儀道:“往後夫人習慣了就好,在這京城裡每天都會聽到很多是是非非。”
孟娬問:“是不是背地裡罵我相公的人特彆多?”
崇儀道:“總體來說,還是怕主子的人比較多。”
進了京城,行了兩條街,又過了鬨市,前麵總算安靜一點了。
中途崇儀跳下馬車離開了一會兒,說是要去和舊識打聲招呼,後又追上回到馬車裡來了。
上車後,崇儀問:“接下來夫人打算怎麼辦?不如先跟我回王府?”
這會兒夏氏雙手在袖子裡緊緊攥著,孟娬伸手去握了握她的手,有些發汗。夏氏反握住她的手,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孟娬道:“眼下阿珩不在,恐怕你們這裡有諸多規矩和人事關係,我跟你回去作甚,當靶子讓大家都來瞄準我啊?對我相公友好的也就罷了,可若是視他為眼中釘的那些人,見我莫名其妙地冒出來還住進王府,必然費儘心機也要打聽清楚我和他的事。到時候不是給他添亂麼,對我自己也會帶來不少麻煩。”
崇儀一時沒想到這一點,認為隻要孟娬進王府了,彆人就不敢堂而皇之地欺負她。
可同樣是那個道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