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他的睡容真是安靜又迷人啊。
發絲散在枕邊,那雙眉目清潤柔和,闔眼時下眼瞼彎出一抹淺淺的弧度,有種與世無擾的美好。
孟娬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趴在他肩上,下巴抵著手背,在他耳邊輕聲道:“相公,你是不是該起來去上早朝啦?”
殷珩沒應,孟娬又看了他一會兒,大約還是舍不得把他吵醒的,便伸手掬了他枕邊的頭發,放在手心裡把玩。
殷珩仍舊沒什麼反應,隻唇角邊似隱隱有些上挑的弧度,可細細一看時,卻又了無痕跡。
後孟娬又提醒了一句:“你再不起,當心早朝要遲到了哦。”
頓了頓,補充道,“你平時那般警惕,沒道理這樣都不醒啊。”
話音兒落下,殷珩再睡不下去了,這才緩緩睜開眼。
刹那間,仿佛世間所有的暗華明輝都流轉在他眼眸裡,帶著三分惺忪兩分慵懶,卻是清晰地把枕邊人鐫刻在眼底,漸漸漾開淡淡的笑意。
孟娬定了定快要被他勾走的魂兒,霎時眉開眼笑,道:“你醒了啊。”
殷珩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我平時那般警惕,我再不醒也不像話啊。”
孟娬便用手臂掇了掇他,“快起身去上早朝了。”
殷珩半眯著眼,隨手挑了一下床帳,往外看了一眼天色。
隻見窗戶外還是灰暗一片呢,隻有一絲薄薄的天光,廊下的燈卻將夜色稀釋得漸淡漸薄。
廊燈的柔光溢進屋子裡,清清淡淡的,襯托著些光影,宛如盈了滿室的月色,使得兩人恰到好處地能看得見彼此。
殷珩眉間疏懶之意猶在,輕挑眉梢道:“還有大約一個時辰天才亮開。”
照平時的起居時間,他至少也還要在半個時辰之後才會起身。
孟娬也爬起來,往他懷裡一橫,夠著身子也撩開床帳瞅一眼,道:“會不會是今天天亮得比平時晚呢?”
殷珩看著她,道:“你覺得會不會呢?”
孟娬對上他的視線,又笑道:“確實不太會。”
她隻好躺了回來,伸手就抱著殷珩的腰,又道:“其實,你現在起身,穿穿衣服,洗洗臉,收拾收拾,再吃個早飯出門,也還行,不早不晚的,也不會很趕時間。”
殷珩摟著她,緩緩歎道:“以往剛成親的時候,你都舍不得我早走,恨不能多與我相處一會兒。如今日子久了,你卻巴不得我早走,總歸慢慢還是會膩的。”
孟娬一聽,趕緊抬起頭看他道:“誰說我膩你了,什麼日子久了,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恨不得一天可以當成一輩子來過。”
殷珩亦看著她,目色似深似淺。
孟娬怕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又解釋道:“我不是嫌一天時間太慢、希望轉眼就是一輩子過去了啊,我是嫌一天時間太快,恨不能延長到一生那樣久,這樣想想,不就可以和你生生世世了麼。”
殷珩嗓音低低沉沉地問:“想和我生生世世?”
孟娬愣了一愣,毫無意識自己也能說出這番話來。
以往,明明她很清楚地知道,人就這麼一輩子,要好好地愛自己想愛的人、珍惜自己想珍惜的人,可漸漸地,還是會生出一些潛意識的妄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