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道:“抄多少了?”
孟娬道:“也就抄了小兩遍吧。”
“水好了,先去洗。”殷珩伸手就拿走了孟娬手裡的墨筆。
孟娬想著這《女戒》可以洗完再抄,可這澡等她抄完再洗水就涼了。故而也沒有耽擱,起身抻了抻懶腰,便朝屏風那邊走去。
可走了幾步驀地聽到身後杌凳移動的聲音,她不由回頭去看。
卻見殷珩移了杌凳,拂衣落座。他執筆蘸了蘸墨,接著孟娬方才的地方繼續幫她抄了起來。
燈火下他神情淡然,那神色正經得跟批閱公文似的,誰能想到堂堂殷武王是在幫抄《女戒》啊。
孟娬不由又挪了回來,趴在殷珩身後瞧了瞧。
她剛想說自己的字跡可沒他的好看,結果一眼瞧去,見殷珩模仿著她的字,連她自己都覺得真假難辨。
孟娬笑嘻嘻地環著他脖頸,道:“相公你怎麼還幫上了呢,這是女人家抄的。”
殷珩由她趴在自己背上膩歪著,道:“不然呢,你今晚得幾時睡覺?”更何況這種事,在以前每每孟娬惹她娘生氣時,他還幫得少嗎?
殷珩又道:“這女人家抄的,你多抄幾遍就能記住了?”
孟娬道:“怎麼可能,這種東西從來不需要過腦子。我娘妄想我能記住,簡直是太天真了。”
“快去洗。”殷珩輕聲道。
孟娬道:“那就辛苦相公啦。”她走開時先彎下身來,冷不防往殷珩臉上親了一下。
殷珩被她這麼突如其來一偷襲,筆下一頓,頓出一點墨跡。
孟娬得逞地笑了兩聲,殷珩抬頭看她時,她趕緊溜去屏風那邊。
殷珩似也隱隱笑了一下,隨後手裡的筆鋒輕勾,將那墨跡掩飾了去。
屏風上已經備好了寢衣,孟娬解了衣裳泡進水裡,一邊沐浴一邊輕聲愉快地哼著一些殷珩不曾在彆處聽到過的調調。
有些東西是她身上獨有的。包括她帶給他的這份心寧。
臥室裡清澈的水聲仿佛也夾雜了絲絲墨香,一切都有一種恰到好處的靜好。
有殷珩在,孟娬完全不用擔心,放放鬆鬆地洗了個澡,然後從浴桶裡爬出來,拭乾水跡穿了寢衣。
她挽著頭發,脖子根上還貼著幾縷濡濕的發絲,一雙眼睛被氤氳熱氣熏得水盈盈,更添幾分柔媚。
她走來殷珩身邊,見桌上已經放了好些白紙黑字抄好的,而且見他都不用照著書抄了,筆下一個字一個字寫得十分流暢,不由咋舌道:“你不會是……把它背下來了吧?”
殷珩嗓音平和:“抄一遍就記住了,還用背?”
孟娬:“……”
孟娬不禁感歎,這腦子與腦子之間,還真是有很大差彆的啊。
孟娬道:“相公你快彆抄了,剩下的還是我自己來吧。萬一你這要是記住了,一個不小心融會貫通了怎麼辦?”
殷珩道:“還有最後一遍了,我寫得快些。”
孟娬唏噓道:“抄歸抄,你可千萬彆往心裡去啊。”
殷珩手上下筆如飛,且吃透了孟娬的字跡,孟娬都感覺恍惚自己真寫過了一樣。
他挑眉道:“怕我學了去麼,這女戒沒什麼可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