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侯進宮正式向皇帝請辭,使館門前的隊伍已經準備停當,阿爍把該收拾的東西都裝好了,等商侯從宮裡一出,使臣隊伍便啟程。
皇帝命殷珩親自帶人護送出城,不知是不是信不過他,又調了七皇子隨行。
街上百姓知道黎國使臣要回國了,紛紛夾道相送。
和朗國比起來,殷國與黎國的關係還是太平的,百姓們也比較友好。
殷珩與商侯策馬並肩而行;殷容亦隨在殷珩身邊,兩人說什麼他多是安靜地聽著,隻時不時附上一兩句。
不過商侯和殷珩也沒說什麼特彆的,都是些麵上的話。
殷珩把商侯一直送出城外數十裡。剩下的路程,他也親調了武將和侍衛沿途護送至黎國境內。
商侯對殷珩抱拳道:“殷武王請止步,就此彆過,後會有期。”
說罷,帶著自己的車馬隊伍便往前在官道上跑了起來。
早春時節,天色微青,官道上掠起一道淺塵。
這廂,孟娬到夏氏院裡來時,夏氏正在做衣裳。
孟娬趴在桌麵上,看著夏氏專注的樣子,道:“商侯今天真走了,阿珩去送他的。娘怎麼不去街上送送他呢?”
夏氏低頭忙著手裡的,道:“該走的遲早要走,我去送什麼,讓人看見,還說閒話。”
孟娬道:“我打聽過了,商侯在黎國,家中隻有一母親並他們家的幾位堂兄姊妹,除此以外並無女眷。”
夏氏動作一頓,又繼續。
孟娬盯著她娘的神色,又道:“他早年雖娶過妻室,不過因故早亡,後沒再娶。所以現在一直獨身一人。”
話音兒一落,夏氏冷不防手上顫了一下,連忙抬起手指含在嘴裡,吮了吮。
孟娬哆道:“你看你,怎麼這樣不小心呢,都做過多少年的針線活了,竟然還會被針紮。”
夏氏終於抬頭瞪了她一眼,看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惱道:“閒得慌嗎去亂打聽彆人家的事!”
孟娬搔了搔臉頰,道:“娘你當八卦聽聽得了,生什麼氣啊。”
夏氏道:“我氣你成天沒個正形兒。”她又低著頭去繼續做針線,片刻低聲道,“以後不要去打聽這些,不可能的。”
孟娬道:“你若真手也不抖一下,我才相信真的不可能。”
夏氏手裡的針莫名又漏了一針。
這時,管家到了後院來,道:“方才有人送了這個來,說是特地歸還給夏夫人的。”
夏氏抬眼一看,見管家手裡捧著的是一把傘,不由愣了愣。
那隻是一把普通的竹骨傘,而且用得有些舊了。
可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當初她借給商侯的那把傘。
像這樣的傘,王府裡還有很多。管家見夏氏一時沒反應,便詢問道:“是否讓老奴拿下去與府裡其他的傘一起歸置好?”
夏氏回了回神,道:“你拿給我吧。”
管家把傘遞給夏氏,便退下去了。
夏氏道:“你看,你不問人家要,人家還是記著來歸還。”說著便隨意地撐開傘。
不想撐開以後卻怔住了。
裡麵的傘骨是重新加固了的,而且有好幾根是直接換了新的。新骨呈淺白的顏色,與舊骨顏色很分明。
孟娬支著頭,看著夏氏臉上出現一種以前她從未見過的神情。
她從座上起身,拂了拂衣裳,往外走去,眯著眼道:“我去看看嬌嬌壯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