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雁君抬頭看著高高長長的台階,她抬走腳步,一步一步往上走。
秋家人,不管主子還是仆人,不管老人還是稚子,此刻都被關押在牢裡。
大理寺卿沒有太過刁難他們,天氣嚴寒,還著人往牢間裡多鋪了一層褥子。
明雁君去時,牢中安靜得落針可聞。
秋連赫與夫人單獨被關押在一間牢中。他已不是將軍,秋夫人亦不再是將軍夫人。
一家子落罪之人,顯得非常的落魄與蕭索。
秋夫人再沒能見到秋珂最後一麵,甚至連為他處理身後事都不能。她隻記得,那日送兒子出家門,從此以後就是永彆。
秋夫人瑟縮在牢房角落裡,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隻剩下一具乾枯的軀殼,在短短的時間裡迅速枯萎。
後來,她抬頭看見了明雁君,一雙微微凹陷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明雁君,宛如餓久了的狼、黃泉下的鬼。
她想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所以當明雁君在牢門前將將站定,秋夫人骨碌碌地看著獄卒打開牢門,而後秋夫人便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雙手緊緊揪著明雁君的衣襟,將她拖進牢裡。
秋夫人瘋狂地撕打抓扯著她,狠狠往她臉上掌摑,把她用力地撞在牢門上,撞得牢門哐哐作響。
明雁君就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任由秋夫人折騰。
她摔破了額頭,血順著臉頰流下來,那麼刺眼。
彼時殷容就站在牢門外看著。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心疼,心疼之餘,卻又溢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快感。
心裡有道聲音在對他說:
他可以原諒她,不計較她跟秋珂的過去,可彆人不原諒她那是彆人的事。是她自己有錯在先,這是她應該受到的懲罰。
這就是她背叛自己所要付出的代價和受到的懲罰。
她不是很愛秋珂麼,看吧,如今秋家人卻視她如死仇。
明雁君不吭聲,牢裡一時間隻有秋夫人撕心裂肺的咆哮。
她惡狠狠地看著明雁君,聲聲質問道:“我秋家捫心自問沒有絲毫對你不起的,你為什麼要害我兒至死!你為什麼嫁人了也不放過他!你這個害人精,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要把他害得如此淒慘下場,啊?!”
秋夫人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會輕易違抗聖旨的,也不會去行刺太子的,隻有眼前這個女人,隻有她,能讓他豁出一切!
秋夫人哭得肝腸寸斷。秋連赫不得不把她拉開。
明雁君失去了支撐,一下子便跪倒在地。
她怔忪地道:“我也一直在問自己。”血痕淌過眼簾,她顫了顫,小窗外的光線襯得那雙眼睛如琥珀一樣,已是死物。她道,“可我找不到答案。”
秋夫人朝她哭吼道:“滾,你滾!你最好給我好好活著,你擁有榮華富貴,你長命百歲,使我兒黃泉之下、往生來世,都再也不要遇到你!”
明雁君垂著眼簾,輕輕地應道:“好。”
最後,殷容走了進來,把明雁君攙扶出了牢門。他當著秋家上下的麵兒,叫來大理寺卿,溫和地吩咐道:“他們離京上路時,還請大理寺多照應些。這些人裡,所有婦孺老人,都不得苛待。”
回到馬車裡,殷容取出一方錦帕,來溫柔地給明雁君擦拭血跡,道:“我沒想到,秋家夫人竟如此凶悍。早知如此,便不該打開牢門讓你進去。去這一趟,你心裡可好受些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