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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卻記得很清楚,那年他是深夜離開的,她追著他出了巷子,還想追著他出映陽城的城門。
原來他們的一幕幕,她都記得很清楚。
孟娬陷入回憶裡,一時忘了說話。
殷珩見她不答,神情有些淡淡的寂寥,又細細地與她道:“此次出征,我最終會戰死在北境。等我離京以後,你……”
話沒說完,孟娬猛地抬頭看著他。
殷珩頓了頓,低低道:“彆擔心,不是真的戰死。京裡這邊,我走以後,謝家自會助你順利地離開京城,待到安全之地,時機成熟,我便歸來。隨機應變你最擅長,我把崇鹹和崇孝都留給你,他們會保護你。隻要你安全離京,我便再無顧慮。”
謝家。又是謝家。
提起這兩個字,孟娬便覺得極其厭惡。
她道:“與謝家合作已經失敗了一次,你還要與他們合作第二次?你就不怕我也折在他們手上了嗎?阿臨的仇怎麼辦,從此你我遠走高飛,他的仇是不是就這麼算了?”
殷珩道:“仇可以以後慢慢報,當前你需得保全自身。”
孟娬道:“以後,誰知道以後是個什麼樣子呢。”
“孟娬。”殷珩鄭重地喚她名字,他手捧起她的臉,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我這一生,從未請求過你任何事。現在我想請求你,我走以後,你不可衝動不可冒險,一切以你順利脫身為首要。以後的事,由我來做,仇由我來報,罪由我來贖,倘若你不知道以後是個什麼樣子,那就等到了以後你再仔細看。那個時候,你若還看不清,你選擇走任何一條路,哪怕不再與我同路,我都依你。”
說到最後,他聲音變得低啞。
那最後一句話,不知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才說出口的。
他其實很想,往後再與她回到鄉野,像曾經約定好的那樣,種種高梁熬熬糖,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可是,他不知道她是否還想。
所以他沒有說出口。
孟娬睜著眼近在咫尺地看著他的臉。
他的模樣,似乎又清晰地呈現在了她的麵前。
她張了張口,喉間驀然酸澀,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隻聽他最後再道:“我唯有一願,就是你給我活著。隻要你活著,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聽清楚了嗎?”
孟娬顫了顫眼簾,道:“我要你也活著。”
殷珩微微一滯,而後抵上她的額頭,應她道:“好。都活著。”
他走的時候,她看著他離開家門。家門外是一隊隨行兵馬,他翻身跨上馬,便策馬遠去。
三軍出行,她沒能去送他。
殷珩真的把崇鹹和崇孝留了下來。
他身邊的四大侍從,折了一個,而今三人都跟在她身邊。
兵馬離京大約半日的光景,孟娬對崇鹹和崇孝道:“你們去吧。”
崇鹹和崇孝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