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小將軍腦子裡麵陣陣轟鳴,全然忘記了他在軍中時,常與小夥伴比試大小的糙漢舉動。他一時之間連阻攔鬼無情粗暴上藥的舉動都忘了,隻呆在原地,站成了一根木樁。
鬼無情取了膏藥,隻塗抹在身上,他未見贏子臨來阻攔,一時雖然覺得有些納悶,但因能快些做完這些事,也還是鬆了口氣。
他先塗了手臂,前胸,便重新轉過了身,看見贏子臨簡直要變作石像,微微一頓:“你怎的了?”
贏子臨從脖子根兒紅到臉,一片紅通通的,簡直像是燒紅的烙鐵。
他聽到鬼無情問話,方才反應過來,但還是恍恍惚惚,瞪目結舌,說不出話語來。
鬼無情:“嗯?”
他見了贏子臨的異狀,一時想要湊上前去,豈料他剛剛湊近一些,贏子臨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連連後退許多步。
鬼無情頓了頓,他見贏子臨又羞又惱地偏過頭去,再看一看自己如今的情況,心中頓時明了。
他在心裡對係統道:“他以前皮得不行,現在怎麼還害羞起來了?”
係統想了想,道:“年紀到了,應該都這樣吧。你看小孩子,光天化日脫了褲子便能就地解決問題,但年紀大一些的,要麼要尋個隱蔽地方,要麼便得去尋茅廁。”
鬼無情覺得有道理。
想來是贏子臨一開始見他滿身是血,狼狽不堪,心中擔憂情緒,勝了羞恥之心,方才強按著他擦拭乾淨身上血汙,如今等到他的傷勢未曾有多嚴重,便也冷靜下來,轉而又羞惱起來了。
鬼無情自覺想了個明白,便也不再關注贏子臨,隻自己坐到榻上,將腿上的傷口也拭了藥。
等到他弄完雙腿,贏子臨臉上的燒紅方才緩解了些,他扭扭捏捏地湊上前來,小聲道:“我來吧。”
鬼無情頓了頓,回頭看他一眼,贏子臨依舊眼神發飄,不敢與他對視,但依舊強撐著道:“你看不到後背,不方便,我來罷。”
鬼無情猶豫了一二,覺著之前的血汙都是贏子臨幫他擦拭的,此刻再叫他幫忙塗個藥,自然也就不是什麼大事。
尤其贏子臨此刻不自在的模樣,又好笑又可愛,全然叫鬼無情察覺不出半點尷尬之感來,便隻將藥膏遞過去了。
贏子臨這次的動作,可算是快了許多,他幫鬼無情上完了藥,便拿了布巾,細細幫他包紮。鬼無情由著他,隻叫贏子臨莫要將他包成粽子便好。
等到他們前前後後忙完,便已經是過了好一段兒時候。
鬼無情的褻.衣,褻.褲,中衣,長褲等等,都已經被血浸得鮮紅一片,全不能穿了。
他包紮完身上傷處,可算是能鬆緩一些,隻叫頭發披著,大刺刺地露著身體,對贏子臨道:“可能再借你一身舊衣?”
這話他之前便說了一遍,但贏子臨那時忙著幫他處理傷勢,一時走不開,這時便也叫他沒有衣裳可穿。贏子臨見他這般模樣,一時臉又紅了,他強按著砰砰的心跳,道:“你稍等一二,我這便去取。”
鬼無情隻應了,贏子臨又解下自己的外裳,叫他先遮遮身體,自己紅著臉走了。
他平日裡不喜叫人服侍,衣物都放在臥房,方便他平日取用。贏子臨大步流星回了休息的院落,自己翻了一身衣裳出來,又取了自己的褻.衣褻.褲,臉上忍不住更燙了一些。
照理來說,鬼無情此刻沒有衣裳可穿,他不過是借了友人一套衣裳,兩個男子之間,這也全然不是什麼大事。
可一想到鬼無情最貼身的衣物,都是他曾經穿過的………他竟然已是控製不住地歡欣雀躍起來。
這,這真真是——太對不起全心信任他的友人了!
贏子臨腦子裡激烈掙紮:不叫鬼無情穿他的衣裳,難道要為他去取一件新的麼?明明他平日裡也不是吝嗇之人,但此刻這個想法一出,卻無端叫他心裡不舒服了起來。
贏子臨到底未曾糾結太久,到了最後,他也隻抖著手,將自己的衣裳帶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