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無情的心思,贏子臨全然不知。他們做好了明日前去叛黨可能的藏身之處的準備,兩人便歇下了。因為書房裡麵還是一片血汙,暫時不能住人,贏子臨便在房裡打了地鋪,將床榻讓給了鬼無情。
鬼無情也坦然受了,他到了贏子臨這兒,便一直沒有再戴麵具,冷玉一般的麵龐,在燭火照耀之下,莫名也生出一分惑人的溫度。
贏子臨隻覺得自己是兄弟真真好看,其他的沒察覺到,在吹滅火燭之前,他倒是好好盯著自己的好兄弟看了好一會兒,最近將時候的確晚了,方才戀戀不舍地吹了火燭,歇息下來。
兩人都睡得頗好,鬼無情的睡眠總不是很沉,聽到風吹草動便能驚醒。
所幸贏子臨晚上沒有什麼打呼磨牙,說些囈語的惡習,也沒有奴仆過來驚擾,因而這一晚順順當當,也叫鬼無情踏實地睡了個好覺。
贏子臨第二日一大早便起身了。
他昨夜做了個旖旎的夢,隱隱約約的,隻記得夢中人勁瘦、冷白的腰肢,脊背,還有兩片展翅欲飛的蝴蝶骨。
他癡癡怔怔地回味了一番夢中的銷.魂感覺,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又察覺不到哪裡不對勁。所幸褻.褲濡.濕的感覺提醒了他,贏子臨沒顧得上想太多,便先鬼鬼祟祟,偷偷換了褲子,等到洗了手,才假做剛剛醒來的樣子,去叫鬼無情。
“醒了,醒了。”贏子臨半蹲在床榻變,用鬼無情的頭發去撓他的臉頰。
“說好的今天去趕人,你快些起來收拾。”
鬼無情這才裝作自己剛剛醒轉。
他在贏子臨剛剛醒來,坐起身來的時候,就被驚醒了。本想起來洗漱,見贏子臨愣愣地坐著,又嗅見濃重的石楠花味道,瞬間秒懂,便假做尚未醒來的模樣,等著贏子臨收拾整齊。
贏子臨不知道鬼無情的體貼細心,他取了兩件衣裳,一件給了鬼無情,一件自己換上。鬼無情穿著褻衣坐在原地,道:“我扮做你的下屬罷,這衣裳招眼了些。”
贏子臨取的是件青藍色的衣裳,顏色對於鬼無情來說,實在是太鮮豔了一些。
贏子臨道:“這怎麼行,你看著便不像是做我下屬的人,我可壓不住你,你等等,我重新給你尋一件。”
他翻箱倒櫃,尋著件曾經和人相看時,玄底紅絲邊的長袍。那時他也是少年人,還未曾有這般高壯,這衣裳給鬼無情穿正正好。
鬼無情這才套上衣裳,贏子臨喜滋滋圍著他轉了幾圈,感慨道:“無情真真好看,我從小到大,都沒見著過比你更好看的人。”
鬼無情瞥他一眼,心道:你被京中的士族女兒百般嫌棄,未曾見過溫香軟玉,美麗多情的女兒家,自然會覺著他好看了。
他隻這般想,隻把贏子臨說的話當玩笑來聽,卻不知道贏子臨說的是真真的大實話。
贏子臨那時在元旦燈會上丟下橋的世家女兒,也是京中有名的美麗出挑。她的形容,贏子臨早已經記不清了,但隻憑借記憶中的印象,與鬼無情做比較,也是半點都比不得的。
鬼無情的麵容白如冷玉,唇瓣殷紅飽滿。他的眼睛是極顯嫵媚的形狀,眼尾拉長而往上挑。
若是他人生了這麼一雙眼睛,怕整張臉的光彩,都要被一雙眼睛奪走了。所幸這麼一雙眼睛,長在了鬼無情臉上。他的眉目無一處不美,每一處都正正好,每一處都恰到好處。
這樣的臉,自然也便能壓住這麼一雙眼睛,叫它不要太跳。
這樣多情的眼睛,再尋常不過地看人一眼,都能像是勾魂兒一般,有一種難言的嫵媚與引誘。
偏偏鬼無情的氣質實在是冷。他身上的冷氣,硬生生地壓下了這種嫵.媚感。叫他毫不媚.氣,女.相儘去。
直叫旁人心頭砰砰直跳,都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心中生起的莫名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