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在一邊都看呆了。
鬼無情並沒有修眉, 他生著一雙長眉,玉妃說不出是什麼形狀, 隻覺得他一個男人,就是該生著這麼一雙鋒利, 又好看的眉毛的。
她本覺得, 鬼無情的眉目都該是男子才有的模樣, 也因而一直未曾想過, 他若是個女孩兒,該是什麼樣子的。
現在她便見著了。
鬼無情無疑是好看的。
但再怎麼好看,他也還是個男人。
玉妃本來覺著,他就算是扮成了一個女人的模樣,看起來也應該是怪怪的——畢竟, 不管是多好看的男人, 如果扮成了女人,都是會或多或少地顯出一些怪異感覺來的。
畢竟不是真正的女人,總會缺了些女人該有的氣質與風韻。
一個男人要是長得柔美些,那種怪異感會極大地消減,但卻不會完全不存在。
但是鬼無情偏偏是完全沒有那種“柔美”感覺的模樣。
他的眉目生得豔而媚,但卻半點兒都不會給人些旖.旎的感覺。隻因他的神色、眼神、氣質,都是冰而沉的。像是雪, 像是冰,也像是寒冷的冬日裡盛開的梅花, 不會給人一丁點的, 可以被褻.玩的柔軟與溫順來。
他是柄開了刃的劍, 不是用來玩賞的,而是用來殺人的。
這樣的一個男人,沒有人會去想,他身著女兒衣裳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的。
——玉妃當然也沒有想過。
以至於現在,她真正地看到了鬼無情的模樣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得怔住了。
鬼無情穿著這麼一身寬大的女兒家衣裳,卻完全沒有什麼違和感。
他的大半麵容,都被層疊的紗巾擋住了,隻露出一雙眉目來。
一雙眼睛,毫無平日裡的冰冷與鋒利,隻淺淺地垂著,長而濃密的睫羽在他眼下打出一小片扇形的陰影來,隻叫人覺得纏綿而美麗。
玉妃被迷得七葷八素,她在心裡對攻略係統道:“真好看啊——難道所有的穿越者都是這樣十項全能的嗎,真對不起,我真是拉低了穿越者們的平均水平………”
攻略係統心酸道:“原來你還知道啊,原來鹹魚也能明白自己是個廢物點心嗎。”
“………………”玉妃被他刺得噎住了,她頓了一下,發現自己竟然沒什麼能回應的,不由得生出了濃重的悲傷感來。
他們在這兒一唱一和說相聲似的,直叫鬼無情心中的凝重情緒都攪和沒了,一時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事。鬼無情聽著相聲,算了算時間,覺得暗衛也快查第二遍了,便拍拍玉妃,道:“我們該出去了。”
他說話,也特地是用的女子音調,帶著些纏綿的沙啞,叫人聽在耳朵裡,就覺得有羽毛在心尖兒上撓癢癢似的,一下一下,勾得人隻想湊近了,叫他好好叫給自己聽。
玉妃被鬼無情撩得合不攏腿,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美”這種東西,當真是不分性.彆的,便如她老鄉這樣的大美人兒,不管是男是女,看著都是美的,直叫人看得心裡都酥軟一片了。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表麵上也隻會一直點頭,鬼無情見她這樣,隻一邊攬著她,一邊推門出去了。
與玉妃在一塊兒一站,鬼無情身上的唯一一處劣勢便顯出來了。
他身形修長,扮做女子的時候,雖然是個美人兒模樣,但卻也未免太高了一些。
鬼無情為了掩飾這一點,便故意低頭,彎腰,走路時,也有意曲著些膝蓋,隻假裝扶著玉妃,卻也不故意做小鳥依人的模樣,就扶著他一路往外邊走。
——若是公子哥兒起了興趣,要把姑娘帶到外邊去住一天半響,卻也是常見的風流事兒,姑娘們的賣身契都在樓裡頭壓著,是不敢跑的,若是跑了人,被官府抓住了,可是要丟命的事。
因而他們往外邊走,卻也並不多麼顯眼。鬼無情有意躲著些,他自個兒藏在陰影處,與玉妃親親熱熱,緊緊攙在一塊兒往外邊走,半路上,卻還是被一個醉醺醺的公子哥兒看見了。
那人見著這陌生的美人兒低垂眉眼的模樣,心頭撲騰一下便跳起來了,湊上去緊緊扯住了鬼無情的衣裳,大著舌頭道:“你、你是叫什麼名字——今兒晚上公子我包了!”
玉妃慌張地就要回頭去看,卻被鬼無情暗暗使力撐住了,他自個兒回過臉去,溫軟道:“這………奴名喚青玉,今兒已經被這位公子定了,要與這位一齊出去的,若公子有心,明兒早些過來,奴定空下時候,等著公子,可好?”
那人雖是醉醺醺的,但被鬼無情這麼軟聲一哄,卻也不知怎麼的,竟就覺得耳朵根兒都軟下來了。
他怔怔地鬆了手,見那暗青色的衣袖翩然一甩,便恍惚間覺得一股睡意猛地襲來,便這麼軟軟地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