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沒課,本來想著出門買點兒速食食品,接下來幾天都不用點外賣了——卻沒想到,他就正好倒黴,碰到不知道哪家的父母粗心大意,出門也不知道留個人照顧孩子,也沒有關上陽台的門,就叫小小的一團爬到了陽台上。
兩三歲的孩子,完全沒有什麼害怕的概念,底下的人圍了一團,已經報了警,隻能在底下緊張地看著,他們手足無措,卻也沒有辦法。
鬼無情發現這事兒的時候,已經算是晚了。
他提著東西回來的那會兒,那孩子已經半個身子都掛在外邊了,再差一點,就要掉下來了。
倒也有熱心的鄰居試著爬過去,把孩子抱進去,但陽台與陽台之間的距離實在隔得遠了點,他們努力了半天都夠不到,想要用什麼東西把孩子推回去吧,卻又害怕弄出了岔子,反而失手,把孩子給弄下去了。
那會兒警.車還在路上,孩子卻眼見著要掉下來了,鬼無情再怎麼心冷,卻也不能看著一個小孩兒就這麼摔下去或死或殘,所以他半點兒沒猶豫,讓鄰居家幫他開了樓門,按了電梯,然後進了鄰居的家門。
他站在陽台上,看準距離跳了過去。其他人嚇得臉都白了,他卻沒有什麼感覺,過去就把孩子抱下來了。
這事兒要隻是落在這裡,可能也就這麼了了。鬼無情說不定還能混個“十佳好青年”當當,上上報紙,再混個“熱心市民”的稱號。還能給廣大人民群眾一點瓜吃,宣揚一下真善美什麼的正能量。
但是事兒偏偏就這麼巧。
——那戶人家出了這樣的事兒,根本不是因為父母粗心大意——而是因為那對夫妻磕.藥!
鬼無情前腳過去把孩子救下來,那對夫妻後腳就發瘋似地撞開了陽台的玻璃門,兩人看著跟喪.屍似的,抓著人就想往鬼無情臉上啃。
鬼無情那會兒還是個弱雞,全身上下也沒幾塊兒肌肉。他一個人乾不過兩個人,懷裡還護著個柔軟的小孩兒,幾番下去,他就給強行推搡下陽台了。
陽台在六樓。
鬼無情懷裡還抱著個小孩兒。
那會兒他胳膊上還有幾個兒血淋淋的牙印,那孩子也差點被殃及到,一張可愛的臉蛋上也差點留下了印子,所幸鬼無情豁的出去,也把他護得好。
鬼無情在掉下去的一瞬間,下意識地就調整了身體方向,他緊緊把那小孩兒抱住了,接著一陣劇痛,係統就把他綁定了。
鬼無情把那小孩兒護得挺好。
甚至在鬼無情軟趴趴地落在了地上之後,小孩兒還在他胸口坐著揪他臉,一點兒傷都沒受。
鬼無情就是在那會兒,有了個恐高的毛病。
所以他在一開始,剛剛把自個兒賣了,開始被當成暗衛來訓練的時候,成績其實算不得很好。
他那會兒打架的確厲害,訓練也狠得下心,但就是練習輕功的時候,死活不給動彈。
其他人嗖嗖嗖地飛簷走壁,滿院子像是養了一窩人形雞崽,嘩啦嘩啦拍著翅膀,努力地想要飛高高。隻有鬼無情一個,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像是混在了雞崽兒群裡的一隻奶貓。
訓練他們的暗衛小頭頭盯著他盯了幾天,決定親身上陣,自己來教導他。
然而任憑他是打是罵,鬼無情都巍然不動,一張小臉麵無表情,像是個毫無波動的木偶娃娃。
暗衛頭頭本來還試著帶著小崽子飛一次,結果他剛剛帶著鬼無情上了樹梢兒,就感到肩上一緊——鬼無情已經像是個八爪魚似的,緊緊扒拉到他身上來了,怎麼扯都扯不下來。
要是平常孩子做出這種事兒,臉上多多少少都帶帶點兒淚花,偏偏乾出這事兒的人是鬼無情。
彆說害怕地擠出眼淚花兒了,他臉上連點兒表情都沒有,偏偏手腳又都扒拉得緊,跟個纏在蜘蛛網上的蜘蛛似的,叫人又好氣,又好笑。
暗衛頭頭實在被他鬨得沒脾氣,鬼無情天賦高,其他方麵都是數一數二的優秀,學什麼都快,乾什麼都好,武功修為增進得也高。
但他就是死活學不會輕功,也死活不去學輕功。
暗衛頭頭幾乎是把什麼法子用過了,鬼無情卻絲毫不為所動,他不動如山,淡定得很。
直到最後,暗衛頭頭提著他上了城樓。
那是極高的地方。
若是那會兒的鬼無情摔下去,就算摔不死,但摔殘卻也是極正常的事情。
暗衛頭頭自個兒坐穩了,然後提著鬼無情的衣領,把他從城樓上邊丟了下去。
鬼無情那會兒差點兒沒繃住,直接罵出一句媽賣批。
他和暗衛頭頭是一個想法——他倆都覺得鬼無情可能要完,這麼一下下去,不死也得半殘。
恐懼如海嘯一般席卷而來,鬼無情心想,他之所以不學輕功,是因為他怕自己再死一次。
但現在他都他.媽.的要死了,再不學,難道就真的這麼等死嗎?
當然不能。
於是暗衛頭頭提出去一隻奶貓,提回來了一隻鷹崽兒。
鬼無情在那之後,輕功境界一日千裡,他今天可能還在牆頭蹦躂,明天就已經能蹲在樹梢兒了。
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能跑的比馬更快了。
鬼無情背著玉妃,他一路半點不停,距離與諸人逐漸拉大,但卻也一直沒有甩掉諸人。
進山林之前,玉妃還回頭看了一眼,她道:“他們還沒停,就一直跟著我們。”
鬼無情應了一聲,他道:“沒事。”
再給他一點兒時間,他就把這些人全數甩開,就算會受些傷,但卻也能不缺胳膊不斷腿,也能算得上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