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幾個人一起回頭,這就看見一艘潛艇浮了上來。
“太好了!我們都可以活著離開了!”說這話的是康含音。
她旁邊的鄔君蘭立刻拿出一個對講機。“彭程,按我說的方向駕駛,去接白斯年他們!”
也是透過這句話,段易得知彭程不在船舷上,居然是因為他在掌舵開船。
笑著再與隊友寒暄幾句,段易顧不得其他,隻是拉著明天去到了船舷的另一側。
他們兩個人也沒說多餘的話,就隻是緊緊相擁,就好像在剛才漫長的行程中還沒有抱夠。
又過了一會兒,船停了下來,鄔君蘭把雲浩、白斯年、白立輝三人接上船。
段易走至他們身邊,通過簡短的交談,得知他們並沒有受什麼傷,並且確實是在看到明天留下的標記後,開始往海上來的。
“不過說起來奇怪,之前在海裡,我們駕駛著潛艇往上走的時候,鮫人一直是追著我們的。但也許潛艇的速度畢竟比鮫人快上很多,所以慢慢地,我們就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了。之後我們就看到了你們的船。”
段易臉上原本一直掛著笑。但聽雲浩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什麼不對,笑容立刻僵住了。
“你、你怎麼了?”意識到什麼不對勁,雲浩趕緊問他。
段易搖頭道:“不,不對!如果鮫人的速度真的比潛艇慢很多,就算我和明天先出發,可因為海底離這裡實在太遠,我們不應該比你們先回來的。鮫人靈力非常強,恐怕速度並不比潛艇慢才對!”
聽到這話,一行玩家意識到什麼,臉一下子就白了。
鄔君蘭立刻嚴肅地拿起對講機:“彭程!馬上向傳送台方向開船!用最快的速度!!!”
可已經晚了。
海麵忽然一陣巨響。
玩家們循聲望去,隻見一股巨浪自海麵上騰起,幾乎有吞儘山河之勢,直朝船身席卷而來。這船並不大,遭遇這樣的風浪,一定會翻到海裡去。
這裡離傳送台的距離尚遠,玩家們有沒有遊到那處的體力,實在難說。何況尹瑩瑩還是個不會遊泳的。
而現在氧氣瓶、潛水艇裡的能源也都相繼告罄,情況無疑十分危急。
所有人都立刻意識到——船不能翻,船翻了之後,所有人恐怕都得死!
隻見風浪之中忽得出現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極美麗的鮫人在迎風哭泣。她哭泣的聲音感染力極強,幾乎讓所有人忘記了生死恐懼,轉而去與她的悲傷共鳴。
風浪之中,她的控訴聲清晰有力地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你果然還是騙了我。你帶了船,帶了其他人來,你還是想把我帶走。你從來不是真心實意跟我回到海底的。你隻想騙取我的眼淚!你隻是為了你的財富!!!”
其餘玩家不知道鮫人的故事,自然對她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段易卻是明白她在說什麼。
但現在段易顧不上和鮫人交流,他隻是立刻發聲讓大家抓緊船舷,避免船身在被風浪掀翻、又或者在鮫人撞擊之下解體的時候,大家會直接落在水裡再被巨浪衝走。
一旦抓緊了船舷,就算船隻解體,就算遇上風浪,他們也許還能通過抱緊一塊木板的方式飄浮在海麵上,繼而獲得一線生機。
眼前著每個人都按自己的指示做後,段易忽然察覺到什麼,他的手鬆開了船舷,卻是一把抓住身邊明天的手。
隻見明天深深地回看他一眼,回捏了一下他的手。“小易哥,你又一次保護好了大家。你放心地保護他們。我來保護你。”
“小天、小天你不準,小天——!!!”
意識到不妙,段易嘶吼出聲,繼而整個人都朝明天撲了過去。
可一股極強的氣牆將他撞倒在地。
那是在鮫人設定下,明天使出的巨大靈力的作用。
段易倒地後立刻一躍而起。
可他畢竟是晚了。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明天在一躍之下跳向了海麵。
明天的身體並未立刻入海,他淩於半空之中,魚尾朝海麵一掃,登時掀起一股巨浪。恰此時,女鮫人掀起的那股浪水剛好行至船隻跟前,而在其即將掀翻船隻之前,明天掀起的那股巨浪與之狠狠一撞,雙方的力量正好兩相抵消開來,船隻隻是左右劇烈地晃了晃,但畢竟避免了傾覆、甚至粉身碎骨的結局。
段易在劇烈的晃動中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然後他趕緊站穩,跑回船舷邊就要跳海去找明天。
可明天|朝他回頭搖了搖頭,緊接著雙手蘊著強大的靈力狠狠一推,頓時讓船隻朝傳送台所在的方向快速移去。
這靈力的力量太過強大,守在船舷頂端的段易首當其衝地遭了衝擊。
在這漫長的、不眠不休的時間內,其實他的體力已經被消耗得相當厲害了。此刻他在這一震之下,實在是體力不支,一時竟是暈了過去。
暈倒之前,段易做的最後一個動作是緊緊扣住船舷,以便維持住自己站立的樣子,因為他還記掛著明天,他還想再看一眼明天。
由此,段易最後看到的一幕,是鮫人從海裡撲出來,尾巴淩空一掃,朝明天狠狠砸了過去,與此同時她張開嘴,露出了尖利的牙齒,似乎想將明天活活咬死。
白色浪花的交織中,明天不甘落後地迅猛還擊,立刻與她纏鬥在一起,而後緊緊抱住她,將她朝背離船隻的方向推移,與她一起沉入海底。
夕陽落了下來,海麵恢複沉靜。
而從海麵下浮上來與夕陽的顏色交相輝映的,是一層又一層的,不知屬於誰的血……
·
“小美人魚救了心愛的人,最後自己化作了泡沫。這個故事啊,叫做《海的女兒》……”
段易是在聽見這樣的聲音後醒過來的。
他發現發出這個聲音的是一台壁掛式電視機。
段易像是被刺激到了,渾然沒注意自己在什麼環境中。
他隻是注意到這電視在自己的正前方,而自己的腳下有一個凳子。
受到刺激之後,段易的腦子一片混沌,他隻是感覺到了極大的憤怒。
他的腦子裡開始不斷出現屍胡的聲音。
——“段易,你背負的因果也逃不開同樣的規律。你早就死了。還要掙紮嗎?”
“你早就死了,還要掙紮嗎?”
“美人魚變成了泡沫。”
這兩句話不停在段易裡腦子裡反複播放,讓他額頭青筋冒了出來,太陽穴不停地突突直跳。
偏偏那電視還在聒噪地繼續講童話故事。
心中某種情緒徹底壓抑不住了,段易霍然起身,然後一把拎起腳下的凳子,往前走出幾步,就朝電視上砸了過去。
“醫生!叫醫生!”
“叫什麼醫生!報警啊!這人有病吧!”
“彆!彆報警!這是咱們段總,他隻是……隻是情緒上……我去叫醫生!大家彆慌!彆慌!”
“彆急彆急,讓開!病人恐怕精神受了刺激,小劉,打一針鎮定劑。”
段易愣在原地,耳畔不斷傳來這樣的聲音。
之後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右手手背很痛。
抬起手一看,他看見手背的血管在流血。
回過頭,他則發現自己剛才竟在輸液。
他在醫院急診中心的輸液室坐著輸液,一不小心睡著了,之後被電視吵醒,緊接著他沒有理會手背上的針頭,直接離開自己的位置跑去砸了電視,手背上的針頭驟然被拔出,他這才開始流血……
可在輸液之前呢?他來輸液之前發生了什麼?
美人魚?達光的話又是怎麼回事?
等等……
我回到了現實嗎?
小天呢!小天!!!
忽然想到什麼的時候,段易被按在了椅子上。
然後他劇烈地掙紮起來。“我他媽沒瘋!放開我!我要找小天!讓我去找小天!!”
再然後,手臂裡有冰涼的液體注入。
段易在鎮定劑的作用下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段易在一間單獨的病房內。
他的床頭被搖了起來,然後秘書劉韻走過來,給他遞上一杯水。“段總,沒事兒吧?”
段易沒說話,隻是接過水喝了幾大口。
他現在仿佛嘴裡還有海水的那股鹹澀氣息,非得大口喝水才能緩解。
一大杯水喝下去,腦子因為鎮定劑的緣故變得有些飄飄然,思想上也有點遲緩起來。段易正在拚命、但效果有限地思考,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緊接著他聽見秘書問:“段總,咱們還去開發區參加IT峰會嗎?”
段易愣了三秒,問她:“你說什麼?”
劉韻回答:“興華開發區的峰會,你還記得嗎?你在今天下午的一個沙龍上發了高燒,我就帶你過來輸液了。明天早上還有其他活動。咱們就住在S酒店的2807套房。如果你還想參加明天的活動,我這就讓司機送你回S酒店。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回家休息一下。醫生剛才說……”
S酒店。
2807套房。
段易睜大眼睛——這分明是他上長江大橋之前住的套房。
而他住在那裡的原因,正是因為IT峰會。
甚至他的大學室友薛景也正是因為這場峰會,才會上長江大橋,繼而遇到同樣的意外,最後出現在遊戲裡。
敏感地意識到什麼,段易立刻看向劉韻:“回酒店!我會繼續參加峰會!”
·
一個小時後。
輸完液的段易坐在了自己的那輛賓利車上,司機正把車往開發區的方向開。
他頭暈得厲害,於是把頭靠在了車窗上。
隔著車窗,他看向這城市夜色的熱鬨喧嘩、車水馬龍,卻感覺到了極度的陌生。
在遊戲的世界待久了,習慣了廝殺爭鬥,他竟忽然不習慣這個城市的熱鬨了。
過了一會兒,收音機裡響起了新聞。
“27歲女星安玉然今晨在公寓自儘,背後原因令人震驚……”
新聞播報完畢,司機忽然開口道:“我女兒可喜歡安玉然了,追星都追得入迷了……說起來奇怪哈,我怎麼覺得,我什麼時候聽過這樣的報道呢?我怎麼記得安玉然早就自殺了呢!”
在副駕座上的劉韻道:“巧了,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不過可能是因為最近這樣的新聞比較多吧。娛樂圈水太深,很多女明星表麵風光,其實壓力也大。”
“哦,那可能是這個原因吧。我可能記混了。之前可能彆的哪個女明星自殺,我記錯了,記成了安玉然……等等,不對啊。”司機皺著眉嘮叨道,“不對,肯定不對。因為我女兒隻喜歡安玉然!我記得安玉然死的時候,她哭了好久呢!我買了她最喜歡的蛋糕送給她,她一口不吃!我一氣之下,損了那安玉然幾句,她居然把蛋糕一砸,離家出走了……害,我和她媽找了她一晚上……
“這事兒我記得可清楚了。怎麼新聞上居然說,安玉然今天早上才自殺呢?啊我不是咒人家早點死哈,我就是覺得這不對勁啊……總不會我在做夢吧……”
司機說到這裡,劉韻往後座瞄了一眼,見段易的臉色格外得沉,於是趕緊拉了司機衣袖一把。“噓,彆說了。”
司機後知後覺往後視鏡裡瞄了一下段易的表情,果然不敢再廢話了。
其實他敢這麼叨叨,當然是因為段易脾氣很好,他從來不擺譜擺架子,很樂意跟司機他們聊天。
司機琢磨著,估計段易這樣,是因為他遇到了事情,今天心情不好吧。
當然了,段易臉色沉,並不是因為司機的嘮叨。
而是因為他從司機話語裡發現了些玄機,所以陷入了沉思。
——難道真實世界的時間線也重置過嗎?
段易心跳如鼓,忽然想起什麼,立刻拿出手機來想要查看。
可不知出於什麼顧慮,一時之間他竟沒敢打開通訊錄。
緊握手機片刻後,段易隻是打開了自家公司開發的搜索引擎,搜索了“鄒平”、“雜技團”這兩個關鍵詞,但他什麼信息都沒能搜到。
然後他搜索了“張卓”、“風雲投資”,同樣,他沒找到他想要的信息。
最後段易又搜索起“薛景”、“4874科技”這兩個關鍵詞。
其中這“4874”是他們大學時期的宿舍號,他們創立的公司用了這個名,就是想紀念他們一起讀書創業的時光。隻不過後來薛景偷了段易的技術,還偷了他們這個名字。
但現在搜索了這兩個相互關聯的關聯詞,段易依然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搜到。
呼一口氣,段易憑借記憶的號碼在手機裡播出一段數字,按了撥打的綠色按鈕。
然後他看見手機上彈出了“吳景山”這個名字,那是大學時期住他對麵那張床的人,現在是他們公司的CTO,也就是首席技術官。
“怎麼小易?峰會上有什麼新鮮消息?”電話接通後,吳景山笑著問。
段易皺了一下眉,問他:“咱們宿舍……有幾個人?”
“五個啊。怎麼了?”吳景山自然地回答,“咱們學校是六人宿舍,但咱們計算機係那年居然沒招滿人,於是咱們宿舍正好少了一個。不是,大晚上喝了多少啊你這?下次應酬我替你去啊!”
深吸一口氣,段易問:“你認識薛景嗎?”
吳景山:“不認識。誰啊?想挖過來?臥槽,我又多一個競爭對手了嗎?!”
沉默好一會兒,段易道:“沒什麼。隨便問問。你早點睡吧。再見。”
掛下電話,段易靠在車窗上閉上了眼睛。
鄒平不見了。
薛景不見了。
張卓也不見了。
也不知道地獄那邊發生了什麼,現實的時間線居然真的也能重置。
不,等等。
時間是真的重置了,又或者就像屍胡那漫長華麗的夢境一樣,自己其實現在隻是在做夢呢?
不,再等等。
又或者……其實現在自己反而在現實裡?
他記憶裡的那一切,所有愛過痛過傷感過遺憾過也感動過的往事……反而才是南柯一夢?
現在的他,隻是夢醒了而已。
夢醒了,鄒平消失,薛景消失,張卓消失。
那麼……明天呢?
這是段易第一次嘲笑自己怯懦。
因為他竟不敢上網搜索“TheMoon”,甚至不敢打開通訊錄或者微信,查看一下他的小天到底有沒有回來。
最後段易真的放棄了搜索、或者尋找任何蛛絲馬跡。
他決定靜靜等待揭幕一切的那一刻的來臨。
半個小時後,段易入住了興華開發區S酒店的2807號套房。
草草地洗漱後,他在鎮定劑的後續作用下沉沉睡了過去。
恍恍惚惚之間,他把之前在這酒店經曆的一切回憶了一遍。
那一晚段易先是在飯局上見了張卓,並對他的合作提議無動於衷。回到房間工作一段時間後,段易聽見敲門聲。打開房門,他看見了鄒平。
鄒平是被張卓介紹來的人。
因為張卓信了傳言,以為段易喜歡玩年輕男人。
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段易想起來,後來他讓張卓去次臥睡,他自己則抽著煙工作到後半夜才睡。
早上他是被……被當時還叫林嶽川的明天的奪命連環Call吵醒的。
在那之後,睡眼惺忪地頂著雞窩頭去開門,他看見了明天。
天氣壓抑,那一天明天的眼神藏著雲霧,就像藏著一些深重的秘密。
最後就是那場意外了。
他、明天、鄒平坐在同一輛車上。
車上了長江大橋,與大橋一起化作了灰飛,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過去的一幕幕場景開始在段易的睡夢裡倒序播放起來。
齏粉從四麵八方倒飛而回,形成一條長橋架在了長江的兩端。
成百上千輛汽車開始飛速倒退,朝霞落下,重新沉成了黑夜。
時間繼續前移……
段易看到自己大學裡參加招聘會,那會兒他可勁兒地吹噓自己公司,說得天花亂墜,隻為吸引一些人才到他的公司。
那個時候他不會想到,會有一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把這段視頻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
光陰還在倒退。
段易看到自己在家裡吃泡麵和表哥哥夫送來的菜。
想入睡的時候,他電腦忽然發出預警。
那是他收到了一個特殊的求救信號……
光陰退到最後呢?
他自母體中誕生,發出第一聲啼哭之時,重置前後的時間線上,有關他的一切是否不一樣呢?
段易醒來的時候,正是清晨。
經過一夜的休整,他頭暈的情況減輕了許多。
略衝了一個澡後,他拿起手機,再播出一個電話。
那是他當兵的時候,他們班長的電話,他一直都沒有換過號碼,段易是知道的。
現在這班長當然已經是連長了。段易打過去後,開口道:“是我,段易。”
電話那頭明明是班長的聲音,但他的聲音充滿了詫異。“段易?誰啊?不認識,你怎麼有我電話?”
“沒事了……許連長,我……我掛了。再見。”
掛完電話,段易扶額坐下,還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
現在這個世界裡,薛景已經不在了。那麼段易就不曾被他背叛過。
他不曾被背叛過,也就沒有去參過軍。
那麼原本他該參軍的兩年裡,他在做什麼呢?
看一眼窗外的天色,那裡烏雲密布,空氣潮濕而又悶熱。
事到如今,段易發現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可是這天早晨的天氣,與他記憶的那日清晨十分相像。
那天早晨他打開門,遇到了明天。
這一回呢?
透過落地窗看向外麵的天色,段易怔忡片刻後,聽見了三聲敲門聲。
這敲門聲十分均勻,非常像是……像是明天會有的習慣。
雙手握成拳再鬆開,段易霍然起身。
這一次他不再害怕了。
他不怕希望落空,不怕所有的希望化作泡影。
他必須要親手打開那扇門看一看,看一看他最期待的那個人出現。
不管現在他在現實,亦或是夢境。
他其實隻想看到他的小天而已。
最後段易來到酒店房門前。
手握住門把手,沒做半點猶豫,他一把拉開了房門。
門外,那高個子青年的頎長剪影立刻投進了房中。
段易抬眼望去,看見了他不再如雲如霧,而是暈著笑意、如春天般溫暖的眼睛。
是明天。
是他的明天。
遞給段易一份文件,明天笑著說:“段總,簽字吧。一會兒你繼續參加活動,我把合同寄出去。”
“下午呢?”段易深深看著他問,“下午什麼安排?”
“下午有董事會。”明天道,“我會來接你回公司。”
“哦,這次跟之前不一樣了,是下午才去開的董事會是麼……”段易飽含深意地看著他,再問,“這次,還走長江大橋嗎?”
“嗯。走。”明天伸出手,輕輕按住了段易的肩膀,再把緊緊他擁進懷中,“你今天的行程是,上午參加兩場峰會活動,然後我送你回市區吃飯,參加董事會。下午開完會,晚上我帶你去吃飯,最後……最後我接你回家。”
“是接我回家,還是我們一起回家?”段易的聲音忽然啞得不成樣子。
然後他聽見明天在自己的耳邊,用鄭重的語氣說:“一起回家。小易哥,在時間所有的疊加態裡,我會找到你,你也會找到我。
“我們總算可以一起回家了。”
(正文完;沒解釋詳細的未儘事宜,請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