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狼藉的茶幾,賀南朝對大哥的慷慨解囊表達了衷心感謝,並奉上親手斟好的紅糖薑茶一杯。
賀北觀接下了這杯茶。
他今晚心情似乎還行,沒對賀南朝提出任何要求或批評,還一反常態地坐在了沙發側麵,端著茶不緊不慢喝起來。
原本賀北觀在用平板翻看文件,沒過一會兒,他居然抬起頭,和賀南朝一道看起了宮鬥劇。
隻不過越看,他眉頭蹙得越緊。
賀南朝有些想笑,又覺得很莫名其妙。因為他們兄弟倆真沒什麼共同話題,頂天了也隻能說點生活瑣事,其餘時候要麼吵上一架,要麼乾脆相顧無言。
——當然,這是原主在時才會頻繁經曆的日常。
賀南朝挪了挪身子,朝他哥那邊湊近,主動問:“哥,找我有事?”
而賀北觀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斟酌語句,最後又選擇了放棄,說道:“爸媽過幾天回來。”
這下輪到賀南朝沉默了。
“哦。”
他生硬地應了一聲,顯得漠不關心,表情儘可能與原主如出一轍。
在這本書裡,賀家父母是比炮灰還沒有存在感的路人甲,所以有關他們的信息,賀南朝隻能在原主記憶中翻找。
他們是不稱職的父母,至少對於賀南朝而言。
在大兒子出生時,這對夫妻還沒有賺到大錢,雖然做生意很忙,但也能擠出時間回家陪孩子,抑或是把賀北觀帶去公司玩。
但當原主出生以後,賀家的公司恰逢上市關鍵期,飛速向A城以外延展,乃至於原主爸媽忙得不可開交,十天半個月不回一趟家也是正常現象。
賀南朝努力回想原主的記憶,隻記得他小時候有保姆,有管家,有徐媽。但是開家長會時的他很尷尬,學校舉行親子活動時的他更尷尬。
被同學嘲笑是孤兒兄弟,已經成為家常便飯。當然,這件事被賀北觀發現後,成功用武力解決了一切。
曾經一個保姆甚至悄悄虐待過原主,他父母卻毫無所覺,還是賀北觀人小成精,自己去查監控才成功揭發了她。
當人的物質需求被全部滿足,就會不可避免地去追求精神充實,想要擁有一個努力生活的“意義”,也更渴望得到足夠的關愛。一旦得不到這些,便很容易覺得自己空虛且一無所有,這幾乎是人的通病。
所以理所當然的,當一個孩子很有錢又很缺愛,便會在不成熟的青春期開始叛逆。
偏偏原主叛逆了父母也沒空管,全靠賀北觀壓著,他算是賀家唯一能管住原主的人。
可父母和兄弟能給予的感情並不相同。
賀南朝能夠理解這種缺失感,但他和原主也並不相同。
他有錢就知足了。
賀南朝不怕在父母麵前露餡,但他需要稍微扮演一下大齡叛逆青年,以免引起賀北觀的懷疑。
得到如此漫不經心的回答,賀北觀果然是習以為常了,他微微皺眉,倒也沒有指責賀南朝的態度。他能理解賀南朝對父母的不待見。
但他們這麼多年的優渥生活,全是靠爸媽在外麵打拚才能維係下去的,這話以前他跟賀南朝說了很多次,賀南朝都跟沒聽見似的轉頭就走。
“對爸媽禮貌點,彆鬨出大亂子就行,”賀北觀想了想,補充道,“不許徹夜不歸,不許帶人回家。”
聞言,假裝叛逆的賀南朝又一次陽光起來。
“不會的,我現在隻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特彆乖,保證不乾壞事!”
賀南朝話頭不停,繼續拉著他哥絮絮叨叨講今天上課的內容,又講起自己的健身計劃,還叮囑賀北觀不要老是坐辦公室,去應酬少喝酒。
畢竟再過幾年賀北觀就三十歲了,屆時新陳代謝一降低,他的將軍肚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凸露出來。
賀北觀聽得眼前發黑,忍不住用力敲了下臭弟弟的腦門,拎起平板轉身就走。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賀南朝這麼能說?
看著賀北觀離去的背影,賀南朝揉揉並不算疼的額頭,心情有些微妙。
其實原主早就擁有了他也曾渴望過的親情,哪怕隻是來自哥哥,也該好好珍惜才是。
可惜現在人都涼了,反而輪到他來享受這份親情。
賀南朝搖搖頭,起身關掉電視,將茶壺茶杯清洗乾淨,放回原位。他沒在客廳逗留太久,準備回房睡覺。
他要繼續保持準時睡覺的好習慣,並且做好健康的生活計劃。
躺在柔軟大床上,賀南朝劃拉了一下課表。周五沒課,周二周三最滿,其他時間都比較清閒,可自由支配的時間很多。
於是賀南朝決定每天都要抽出時間鍛煉,中午趕不及回家的話,可以在學校健身房解決一下。
他本來還想過,以後可以繞著東苑晨跑,但腦海中浮現出沈央的身影,賀南朝便頭皮一緊。
為避免出現不必要的偶遇,他就在家裡鍛煉吧。人慫一時,安全一世。
而扒拉課表的途中,那位酒吧小男模居然卷土重來,在這夜深人靜的晚上裡,想要找個哥哥連麥聊天。賀南朝對此大受震撼,再次試圖對他進行愛的教育。
然後小男模把他給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