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沒等他進入狀態,就被沈央輕輕拍了拍胳膊。沉迷學業的賀南朝下意識轉頭,突然意識到沈央離他很近,近在咫尺。
眉眼真精致,皮膚真好,像一塊白皙細膩的嫩豆腐……賀南朝有那麼片刻怔然,真的被這個人給美到了。
賀南朝匆忙收回視線,不敢在他眼尾停留太久,低聲問: "怎麼了?"
沈央同樣將聲音壓低,仿佛在說悄悄話: "賀南朝,我有一個想法。"
“嗯?”
“我們現在還算是好朋友,對吧?”沈央麵色正經,手卻偷偷揉捏著藍色毛毯邊邊,語氣試探。賀南朝心底浮現一絲警覺: ".…對。"
“那你不覺得,我總是這樣喊你的大名,顯得太生疏了一點嗎?”沈央進一步試探。聞言,賀南朝怔了怔,頓時聯想到自己微信裡的許多聯係人。
有兩位兄弟被原主備注為了“傻缺”和“老六”,還都是和原主玩得很好的朋友……嗯,沈央的話非常有道理。
當然,如果再用臟話備注,就稍微有些素質不足了,賀南朝本人是不太認同的。
“那你想怎麼叫?”賀南朝問。
“仔細算起來,你比我大兩歲,”沈央眨眨眼, "那我應該叫你哥,沒錯吧?"
"……嗯?"
好像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南哥。”沈央似乎湊近了些,低頭在他耳畔輕輕道。
熟悉的柑橘香味若即若離,熱氣拂過側臉,掀起一陣酥麻癢意。賀南朝渾身繃緊,很想現在就起身逃離現場。
但是他在萬裡高空的飛機上!就連兩個衛生間都是占用狀態!他根本無處可逃。
賀南朝不由表情微僵,想拒絕的話盤旋在心頭,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見
賀南朝陷入沉默,沈央攥著毛毯的手用力幾分,提著一口氣再接再厲: “哥,你就答應我嘛。”
賀南朝:!!!
"好不好,好不好?"
“行,好,我沒意見。”賀南朝聽不下去了,慌慌張張地憋出一串回答。“那就說定啦。”
沈央滿意地坐回原位,拿起酒杯,看似優雅自如地抿了一口。
高腳杯中的白蘭地輕輕搖晃,酒液通透,猶如美麗的液態琥珀。在燈光映照下,泛起一層落日般的金邊,
色澤恰似沈央微彎的眼眸。
但實際上,膝頭那張可憐無辜的毛毯,已然被他攥出了深深的折痕。
沈央緊張得險些忘記換氣,不動聲色深呼吸好幾次,終於把那股亢奮勁兒給壓了下去。懸浮的心逐漸落回實處,除了臉側微紅以外,絕對看不出絲毫端倪。
他早就想跟賀南朝提起這件事了。
之前網友教過他,儘快換個稱呼,肯定能更快地拉近兩人的關係與親密感。尤其是一聲暗藏曖昧的、矯揉造作的“哥哥”。但他有些害怕賀南朝突然跑路,乃至於影響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唯有上了飛機,確定賀南朝跑不掉,這次計劃才算妥當。哪怕賀南朝想要逃避話題,他也無處藏身。
網友的建議實在太過精準,沈央不禁想,對方一定是個身經百戰的大佬。
哪像自己,這輩子從沒談過一次戀愛,連曖昧期都沒有,好不容易發現一個喜歡的人,告白也不知道選時間場合,直接莽上去衝動發言,弄得情況亂七八糟……
但好在賀南朝是個好人,對他超級好,特彆好!沈央每一次鼓起勇氣去做試探,似乎都挺管用的,全部都是正向反饋,成果喜人。
目前事態穩中向好,接下來他唯一要警惕的,便是嚴防“暖空調範圍擴散”的情況出現。
像賀南朝這種人,絕對有發展成中央空調的高度潛力,沈央對此心知肚明,更不會打算佯裝不知。
如果那個唐舟也對賀南朝有什麼想法,隻要對方不直接暴露出來,而是主動示弱,慢慢靠近,表達善意,肯定也會被賀南朝照顧得妥妥當當。
人家有可憐的身世和不幸的遭遇,或許還會得到賀南朝更多的同情和溫柔。
想到這裡
沈央就忍不住偷偷冒酸水,但可惜現在他還沒有立場去表達態度,最多隻能見縫插針找時機,偶爾陰陽怪氣一句……哎,追人真難。
與此同時,相比起“優雅淡然”的沈央,賀南朝狀態就複雜多了。
他的表情仍舊僵硬,根本沒有從方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沈央刻意放軟的低聲在耳畔環繞,好似有團火堵在胸口難以消解。
一口就把杯中剩下的白蘭地全部喝光,又將早餐配送的甜點小食儘數消滅,賀南朝卻還是覺得熱。緊接著,他找乘務員要了杯冰可樂。
端來可樂以後,貼心的空姐看見那盞空酒杯,還特意往返一趟,幫他把酒水給重新倒滿。
滿滿一杯。
賀南朝沒有拒絕,垂眸拿起酒杯,再次仰頭一口喝光。
冰鎮白蘭地的口感很是順滑,或許會有解暑效果,他還想多來一杯。讓乘務員把整瓶酒都拿來好了,賀南朝若有所思。沈央一直在偷偷觀察賀南朝,原本看到那些異常的小動作,他心裡也挺高興的,但隨著賀南朝的
行為越來越不對勁,沈央就開始慌了。
他可沒忘記賀南朝的“黑曆史”——明明酒量不好,還喜歡出去熬夜酗酒!
不會吧不會吧,隻是叫一聲哥哥,反應居然那麼大的嗎?
慌亂與驚喜交織襲來,沈央愈發不知所措,他咬了咬唇,乾脆直接豁出去,側身抓住賀南朝抬起的手腕。
"哥,等等,你彆喝了……"
賀南朝動作驀地一頓,轉頭,視線緩緩掃向自己胳膊。那裡搭著比他亮了一個度的白皙手背。這隻手,恐怕就有點火上澆油的味道了。
他定定盯著沈央的手看了半晌,又抬眸看向沈央本人,目光微燙: “好。”
沈央不太放心,沒有主動鬆手,甚至得更緊了些。
"哥,沒事吧,你感覺還好嗎?"
賀南朝沉默片刻,居然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按著腕間那塊最為細嫩的軟肉,輕輕摩挲幾下。數秒後,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賀南朝,淡定回答道: “嗯,我挺好的。”說話時他語氣認真,神色無比坦然,聲調卻隱約比往日低沉幾分。
可是這分明一點也不像挺好的樣子。
既然沒事,那
為什麼賀南朝還不鬆開?!
又被這樣放肆地揉來揉去,怎麼辦怎麼辦……沈央的耳尖迅速燒紅,內心正在無聲崩潰。風水輪流轉,渾身僵硬的人終於換成了他自己。
同樣身處萬丈高空,同樣的無處可逃。
可飛機上不能大聲喧嘩,沈央隻好壓低嗓音,用眼神瘋狂暗示: "……真,真的挺好?"
"真的。"
賀南朝煞有介事地點頭。畢竟,他此刻唯一的困擾是身上有些發熱,導致呼吸也略顯困難。既然沈央顯得如此擔憂,那他就把最後的困擾也處理掉吧。那麼,發熱的問題到底該如何解決呢?
賀南朝垂眸認真想了想,最終決定把沈央的手腕當成冰敷眼罩,輕輕拉過來,直接蓋在自己額頭上。
扣在腕間的力度又重又穩,高出一截的體溫更是對比強烈,沈央頭腦發昏,下意識深吸一口氣,
幾乎快要靈魂出竅。
他屏住呼吸,小幅度地嘗試掙脫,卻發現自己根本抽不出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這時,沈央忽然感到發頂傳來一陣暖意。
賀南朝一手牢牢扣押著他的手腕,一手卻輕輕覆在他腦袋上。猶豫半晌後,又加重力道揉了揉,就像在耐心安撫鬨脾氣的雪糕。"睡吧,彆鬨。"賀南朝語氣溫柔,帶著微啞的醉意。
沈央立刻停下所有掙紮,變得極為安靜,又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他頂著泛紅的臉,將毛毯一點點拉高,試圖把半個身子都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