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時候, 祝斯寧簡裝出行,隻借了一輛輕便的馬車就走, 回宮的時候,卻是跟著宗啟顥的禦駕, 一路浩浩蕩蕩。
祝斯寧和宗啟顥同坐一輛馬車, 揭開窗簾透過一條小縫看外麵的街市。皇宮外麵包圍一圈世家府邸, 行人並不多, 偶爾有官員家眷聽到清場的鼓聲, 好奇地望一眼, 發現是禦駕後便急急回避了。
之前祝斯寧和宗啟顥回秦-王府,沒有這麼大陣仗,一個是宗啟顥不喜歡這樣,覺得太麻煩了, 清場並不能加快太多的行進速度, 反而會更引人注目。
沒什麼可看的風景,祝斯寧放下窗簾, 問道:“陛下怎麼忽然要出宮來?”
宗啟顥麵上不變:“想著阿寧到點還沒回去, 擔心錯過宮門落鎖的時間。”
祝斯寧:“我知道要在宮門落鎖前回的,陛下不用擔心。”雖然他不管事,但具體的規章製度他還是知道的。
“是朕多慮了。”宗啟顥輕輕撩起窗簾,回望道路兩邊倒退的富貴宅邸。
原本他也不想一路敲鼓清場的,但是想起前世又止不住心慌, 這才命人準備了儀仗, 預先一步將部分道路封堵。
“阿寧回秦-王府隻是為了這個嗎?”宗啟顥拿起祝修永給祝斯寧特彆定製的鍛煉計劃, “這些宮裡都有,就算是騎馬,同樣有新生較為溫順的小馬駒,不必特意回秦-王府。”
“重點當然不是這個,”祝斯寧靠在軟墊上,馬車晃得他發暈,“我很久沒有去做這些了,總是有些虛的,有大哥在一旁指導,總是比較放心的。”
“很久沒做?”宗啟顥看著計劃上的項目皺眉,這上麵寫得很仔細,一天哪個時候做哪一項好,具體做多久,多強度都寫得很清楚,之後還有一些草藥浸泡,可緩解肌肉酸疼,藥方同樣寫得很詳細。
祝斯寧湊過去看:“什麼很久沒做?大哥在上麵寫的嗎?”
“不是,”宗啟顥將計劃給祝斯寧,“上麵沒寫,是阿寧說的。”
祝斯寧眨眨眼,反問他:“我有說這句話嗎?”
宗啟顥點頭。
“那我怎麼不記得,真的有?”
被祝斯寧這麼一說,宗啟顥反而不確定了:“也許……沒有?”
雖然他的確聽到了。
不過兩人剛和好,沒必要去糾結這個沒意義的問題。
晃得難受還要看字,祝斯寧越看越暈,乾脆丟了計劃:“算了,按大哥說的做準沒錯。”
兩人堪堪趕在宮門落鎖前回去。
一回到椒房殿,祝斯寧便叫下麵的宮人張羅著準備吃食,自己則趕著要去洗澡換身衣服。
趁祝斯寧洗澡的這段時間,宗啟顥又重新拿起那張計劃,找了紙筆重新抄一份收好。
等祝斯寧洗好出來,宗啟顥才道:“剛才朕又仔細看了一下這個計劃,這後麵的藥水泡澡,不是今晚就開始了嗎?”
祝斯寧一臉懵:“有嗎?”
洗了個澡,他的精神好了很多,與宗啟顥一同坐在桌邊,就著還算光亮的天光,認真地將計劃看一遍。
“大哥寫得也太細了吧……”祝斯寧邊看邊嘀咕,“連準備動作都寫,我又不是不知道。”
宗啟顥起身重新拿了一盞燈放到祝斯寧旁邊。
祝斯寧的頭發還未全乾,鬢角兩側的頭發胡亂貼在一起,上麵還有殘餘的細小水珠時不時掉落。
水珠滾落至祝斯寧的領口,燭光氤氳,浸濕的領口透出內裡的膚色。
雪膚黑發紅唇,直挺的鼻梁兩側是濃密的眼睫,就這麼跪坐著垂眼專心致誌的模樣,身側是鋪陳開來的寬鬆常服衣擺。
宗啟顥恍惚間有種歲月靜好,時光常駐的感覺。
宗啟顥定定地看了一會,抬手接過後麵宮人無聲無息送上來的毛巾,喉結微動:“朕給阿寧擦頭發吧。”
“好啊,麻煩陛下了。”祝斯寧漫不經心應了一聲,微微側過身子方便宗啟顥動作。
見祝斯寧眼睛一直盯著幾個劇烈項目,宗啟顥問道:“阿寧是覺得這些太難了做不到嗎?”
“有點。”祝斯寧相信如果按照祝修永說的來,他肯定能達到預期效果。
隻是……
祝斯寧彈彈計劃表上的起床時間:“陛下覺得我能在這個時間起來嗎?”
當然不能。
宗啟顥將毛巾搭在祝斯寧眼上:“阿寧還是睡吧。”
有毛巾遮住祝斯寧的眼睛,宗啟顥頓時膽大了許多,一把將對方的頭發撩後,捏了捏對方露出來的耳朵。
大的動作他不敢做,也就小動作過過癮。
畢竟他還記著之前祝斯寧說的,被小看了不高興,要等想回答的時候才會回答,要是再惹毛對方,恐怕就是真出宮了。
“陛下也覺得我做不到?”祝斯寧扯開毛巾,抬眼直視宗啟顥。
縱然事實是祝斯寧早起幾乎不可能,宗啟顥也不敢直白說出來。
“也許阿寧可以看情況適當稍微把時間往後挪一點?”
祝斯寧將毛巾重新蓋在頭發上,自己擦乾:“陛下在緊張?”
“沒有,緊張什麼?”宗啟顥兀自笑了兩聲,奪過祝斯寧手中的毛巾。
“可是你的修飾詞很多啊,”祝斯寧注視他,彎著眼問道,“真的沒有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