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斯寧兔子一般竄出帳篷。
太嚇人了, 宗啟顥居然咬了他!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祝斯寧一個人找了僻靜的地方坐著發了半天愣, 還是沒想好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劇情已經不是偏離, 而是完全脫軌了, 明明之前都很正常的,兩人一起奔向哥倆好的康莊大道,宗啟顥應該是一心一意情深似海對蕭逸明矢誌不渝才對,怎麼忽然就轉了目標呢?
祝斯寧思緒一片混亂, 無法回想起相關劇情整理思緒, 後頸至耳廓的那塊皮膚仿佛還殘留宗啟顥的體溫, 像是有火在燒,炙烤著蔓延而上,祝斯寧還沒碰到就打了個顫。
也許他應該先去洗把冷水,大腦過熱運行緩慢,自然要卡頓。
祝斯寧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餘光瞥見後麵還遠遠綴著幾個宮人, 邁向宗啟顥帳篷方向的腳又收了回去。
宗啟顥那裡現在就是危房, 搞不好就要燒起來的那種,他還是先不要去了。
“阿寧, 你怎麼坐這裡?”
祝修永帶著一對巡查的士兵經過,原以為角落裡是哪個落單的,沒想到會是祝斯寧。
“你不是跟著陛下先回去了嗎?”祝修永問。
一提到宗啟顥, 祝斯寧就控製不住地結結巴巴:“是……是回去了, 我出來……透透氣, 嗯,就是透透氣。”
祝修永頷首,不著痕跡地打量祝斯寧,衣擺淩亂,腰帶一看就是胡亂係的,頭發也談不上整齊,麵色慌張……
祝修永的視線停在祝斯寧的後脖上,隨即轉開:“陛下去了哪裡,沒跟你在一起?”
“沒有。”祝斯寧不想和祝修永在這個問題繞圈,急中生智道,“哥,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很重要嗎?”此次圍獵,除了負責演兵,祝修永還要承擔一部分的安全保衛,瑣碎纏身,“如果不是很重要,你先回帳篷等我。”
跟著大哥走,今晚說不定還能再蹭個床位,祝斯寧立刻搖頭:“不是特彆重要,大哥你先忙。”
“行,”祝修永一步邁出,“你先回去等我吧。”
祝斯寧在帳篷裡沒等多久,祝修永就回來了。
接過祝斯寧倒的水潤喉,祝修永問道:“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我想談一談關於我腿傷的事情。”祝斯寧正襟危坐,“宗啟顥好像知道了。”
祝修永眯眼:“怎麼說?”
祝斯寧回憶道:“圍獵你給我做了鍛煉計劃,還配了藥方給我泡澡,再加上太醫院那邊給了泡腳的方子,兩相疊加,藥效太猛,我的腿忽然就動不了了。”
宗啟顥抬手要打他的時候,對準的位置是腿,可是他下半身動不了,隻有上半身躲過去。還有之後的禦醫加班,一大堆人說是來做調查,讓他幾句話就要加班將範圍擴大整個後宮,到最後卻隻有院判一個人苦逼地忙活,其他人皆袖手旁觀。
若不是得了宗啟顥的吩咐,這些人是嫌自己太閒了沒事找事?
“腿傷這個事情,宗啟顥知道不知道,並不重要,”祝修永放下茶杯,“我比較感興趣的是,你為什麼要突然說起這個事——我以為你會假裝忘記,再也不會提起。”
“這個有什麼好說的,”祝斯寧低下頭去,“我隻是不想說而已,畢竟也不是什麼特彆值得高興的事。”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出生在祝家這樣的家世,他不是沒想過成就一番功業,就像中寫的那樣,所有穿越的主角最後都會功成名就,然而事實證明他隻是個炮灰。
“可是一直不說,總歸會很難受吧。”祝修永放輕聲音,“沒有人會責怪你,相反,你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但是不包括母親,”祝斯寧低低道,“就差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趁祝廣和祝修永不在,敵軍出其不意圍困城池。即將彈儘糧絕,援軍卻久等不來,最後是祝斯寧一人一馬從小道出城求助。
祝斯寧走到半途中被敵軍發現,幸而秦王妃忽然打開城門迎敵轉移部分注意力,他才能僥幸逃脫。然而,因為被亂箭所傷,祝斯寧的速度終究還是慢了,等援軍到時,秦王妃已經受了重傷奄奄一息。
援軍未至,城中百姓手無寸鐵,她彆無選擇,隻能帶著剩下的守衛軍殊死一搏。
身先士卒,她永遠衝在最前麵。
在秦王妃重傷身亡時,祝斯寧亦是躺在床上接受治療。
一戰過後,祝家縞素百日,不僅失去了女主人,備受看好的二公子更是因此廢了一半,不再出現在軍營中,轉而學起亂七八糟的雜學,整日不務正業。
祝斯寧:“我從不為我的腿遺憾,在那種情況下,活著就已經是萬幸。”當時他獨自出城搬救兵,就做好了最壞的預想。更何況之後,祝家更是傾儘全力醫治,至少現在的祝斯寧,看著和常人無異。
祝修永拍了拍祝斯寧的肩膀:“你隻是在和自己過不去而已,那個時候的你才幾歲,已經做得很好了。”
“阿寧,我們都希望你好,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希望你留在京城浪費時間,即使你的腳不足以支撐你上戰場,後方依舊可以供你發揮。”祝修永說得很慢,“宗啟顥知道不知道都無所謂,他若不喜,你想要走我肯定帶你走,絕不會讓你受氣。但是如果你不想,我也會尊重你的選擇。”
祝家從不覺得祝斯寧是廢物——算無遺策,對弈遊戲中鮮少輸過,難度越大,贏麵越大,這樣的天賦,恐怕這天下翻過來都沒能再找出第二個。
“我知道,謝謝大哥。”祝斯寧深深呼吸,平靜情緒,“我隻是需要時間,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現在他陷入劇情中,等他完成任務離開皇宮,再做考慮也不遲。
祝修永點點頭,總算對宗啟顥有一點滿意的地方:“不管怎麼說,宗啟顥能讓你提起這件事,多少還算有點用處。”
祝斯寧看著每天都是笑嘻嘻的樂觀模樣,這反而跟讓人擔憂,怕他憋久了鬱積在心。
“其實他也不是那麼沒用吧……”祝斯寧嘗試為宗啟顥說些好話,“陛下還是很英明神武的,妥妥的明君。”
“嗬——”祝修永冷嗬一聲,反問祝斯寧,“你居然在為他說好話?”
早先看到祝斯寧後脖那些痕跡,他就很火大了,宗啟顥跟他爭了半天,就為了把人搶過去。結果在他那邊不過一個晚上,祝斯寧就過敏了。
也就那些小姑娘家沒見識,才會覺得那是什麼曖昧痕跡大驚小怪。
“這不是事實嗎?”祝斯寧問道,“大哥你這是看他哪裡不順眼?”
“哪兒都不順眼!”
祝修永一蹬眼又看到祝斯寧後脖。
——現在已經不單單是過敏了。
他轉開眼,問道:“你老實說,宗啟顥有對你做過什麼嗎?欺負你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