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什麼話本,能勾得一眾學子無心讀書, 酒席間偶然提前一句, 其他人就能流利地接上?
懷著探究心理, 蕭逸明令下人將市麵上話本都買了回來。
這些話本主角從頭到尾隻有兩個,就是宗啟顥和祝斯寧。
將所有話本看完後, 蕭逸明半天沒說話。
“當家,怎麼了?是這些不好看嗎?”下人緊張不已,猶豫道,“您是想看什麼樣?要不然小再去買彆?”
蕭逸明將所有話本摔到人麵前:“還有什麼樣?”
下人戰戰兢兢道:“就看您要什麼樣了。”
普通人對那座巍峨皇宮總有無限幻想,裡麵人是什麼模樣, 他們每天過是什麼樣生活,他們之間愛恨情仇是不是比他們這些普通人還要來得激烈轟動。
“蠢貨!”蕭逸明氣得話都要說不出來了,“你再仔細看看, 裡麵寫是什麼?!”
“什……什麼?”下人瞄了眼被翻出來書頁, 不懂蕭逸明到底在氣什麼, “是寫得不好嗎?”
難怪自己隻是沒盯著, 生意就下滑那麼多。
這些話本是劉家書局出版, 裡麵不時就會出現劉家正在售賣東西,利用話本來宣傳自家產品, 一樣東西賺兩樣錢, 劉家這算盤打得是真好。
這些故事結局都是幸福圓滿, 帝後生活和諧, 國家太平, 這些有利於形象樹立話本, 就算是被宗啟顥發現,也不怕被禁止。
這段時間發生事有點多,打擊接二連三,蕭逸明第一次感到如此疲憊。
以往都隻是消沉一段時間,很快就會更上一層樓,更可怕是,以往每出一個新想法,都能讓他從當前困境出來,現在卻反而使自己陷入更糟糕境地。
這場失敗辯論對蕭逸明打擊是很大,有些覺得蕭逸明太過咄咄逼人,既然把一個花甲老人逼到體力不支暈倒,有些則覺得蕭逸明不知天高地厚,過於狂妄了。
徐祭酒在朝中經營幾十年,人脈及其影響力不是蕭逸明這個才入官場新人可比擬。
現在他還在翰林院,交際往來卻比以前差了很多,翰林院中還有不少世家子,遠遠看見蕭逸明就避開,連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官途不順,原先順風順水經商之路也變得坎坷。
蕭逸明揉了揉額角,劉家借著話本這波東風,推出來許多新產品,還打出宮中禦用名頭,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眼球,再加上物美價廉,立刻引來追捧挽回不少損失。
接下來呢,還會發生什麼?
蕭逸明隱隱有種不好感覺,好像自己所擁有都會很快就失去,他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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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疆祝廣和祝修永都給祝斯寧來了信,與奏折一同入京,讓宗啟顥代為轉交。
一張桌子兩人各坐一邊,宗啟顥批奏折,祝斯寧寫回信另加處理生意,兩人沒有說話,僅有沙沙翻頁聲。
陸貴妃有撂擔子想法,祝斯寧是很支持,不過看宗啟顥似乎不同意,便隻好重新打算。
為了避免交接麻煩,祝斯寧隻好耐著性子自己處理部分事務。
賬本還好,對數祝斯寧特彆快,但一些瑣碎雜事,還有下麵人拿不定主意,一個個全都需要他批複,待到宗啟顥將奏折批完,他竟然還沒回複完。
“回信要寫什麼?”宗啟顥合上最後一本奏折,手上筆蘸了墨,拿起祝斯寧放在旁邊空白信紙。
“寫什麼?”祝斯寧還沒從雜事中脫離出來。
宗啟顥跟著瞄一眼:“李大娘和王大娘一起買了新衣,為了回饋還送她們之前印得較少話本,但是整理庫房時候發現隻剩下一本,她們換了新衣之後就打了起來,話本在爭搶中被撕毀,現在她們衣服不要了,就想問一下話本還有嗎?”
“……”宗啟顥停了停,“為什麼這種問題也要來問你?”
“我也想知道。”祝斯寧丟了筆,“天氣冷,陳才人和盧婕妤都不太想動筆,劉美人前陣子出本太多,想要休息,所以最近舊就沒剩多少了,但是印多印少我又不管……”
他隻看最後數字,至於要印多少才合適,都是下麵人在算。
宗啟顥點頭,陡然問道:“所以那個話本講是什麼?”
“不知道。”祝斯寧拒絕親自審查自己同人文。
“這些你拿給陸貴妃處理就是了,該怎麼安排她都知道,不必事事都要經過你手。”
祝斯寧沒有應聲,揉了揉手腕撿起筆又繼續寫。
宗啟顥等了一會,問道:“阿寧還有彆想法?”
即使不是任務,祝斯寧也想送陸貴妃出宮。
“陛下好久之前答應給我獎勵,一直都還沒兌現。”祝斯寧慢吞吞道,“陛下沒有兌現,應該是還沒想好要給什麼合適吧。”
“阿寧想要什麼?”
“想跟陛下要一個人。”
“你確定?”宗啟顥視線掃向桌子,他奏折搬走以後,桌上全是祝斯寧文檔和賬冊,“阿寧眼光和我一樣好,可是如果她不在,你要做事就變得多了起來,我不想你每日忙碌這些。”
不是說祝斯寧做不好,而是祝斯寧效率太低,要比陸貴妃慢很多,且對於底下人彎彎繞繞心思,不一定能夠了解。
“我也不想做,正在重新物色新人選。”祝斯寧打算等過些日子在後宮開個會,總結績效,製定接下來計劃。
讓陸貴妃在皇宮內消失,好做也不好做。
好做是,有宗啟顥配合,各個方麵開通放行,有他頂著,其他人要追究也無從下口,不好做是,如何瞞過與陸貴妃關係親密人。
祝斯寧還要加緊處理事務,寫回信就交給宗啟顥來。
“天氣冷了,要先問候一下父親和大哥,然後再問一下大哥是不是有看上眼姑娘。”祝斯寧嘿嘿道。
宗啟顥彈了彈他額頭:“這樣說話,你就等著回來被世子打吧。”
“不怕,”祝斯寧一點都不虛,“反正不是還有陛下在麼。”
筆尖一頓,宗啟顥依言寫下:“是是是,還有彆嗎?”
“跟大哥說我過得很好……”祝斯寧將祝修永信翻找出來,“照著上麵問題答就行。”
祝修永問題,無非就是問祝斯寧飲食穿衣,讓他多注意身體,尤其不要受涼,腿要是不舒服,直接找宗啟顥叫禦醫。
“然後再寫一下京城這邊風物,這是給父親。”
相比祝修永婆媽,祝廣家書就有意思多了,他會寫自己最近遇到什麼有趣事,還有邊疆風物變換。
宗啟顥寫完,將信遞給祝斯寧檢查後再裝封。
“為什麼世子書信……會和秦王差彆那麼大?”宗啟顥有些好笑,這倆父子該倒過來才是,祝修養更像個叨叨不停老父親。
“他就這樣,等見了麵,看我哪裡不好,又要訓我。”祝斯寧早就習慣了,“其實我挺想知道我哥能看上哪個姑娘,最好那個姑娘能製住他,這樣他就沒空管我了。”
祝斯寧也就想想,現在正在備戰,祝修永肯定沒空想這些風花雪月。
於是等宗啟顥再次接到祝修永奏折時,後麵還另外附了一封私人書信。
不是祝斯寧,指明是給宗啟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