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豬不言不語, 頭一直不看謝冰。()
它還生氣了。
謝冰也不催它, 低著頭,將最後一點縫補好, 收好了針線。
她將青袍抖了抖, 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手藝,不錯, 基本上看不出來痕跡。
她站起身來,“你不說也行,你走吧。”
霍然, 黑豬扭頭,一雙總是睜不開的小眼睛睜大了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謝冰。
謝冰話語平淡:“不明白?我是說, 以後彆來我身邊了。”
這話很明顯,如果不招認它到底是什麼,謝冰不會再讓它呆在身邊。
黑豬抬起四隻蹄子站起來, 急了。
這是逼問。
它用頭拱著謝冰坐著的大石頭, 險些把謝冰給掀翻。
謝冰平心靜氣:“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是誰?”
黑豬自己也茫然了。
過了一會兒, 小眼睛使勁兒睜了睜,蹭了蹭謝冰的小腿。
相比黑豬幾百斤的龐大身軀,謝冰稱得上是嬌小, 她低頭看著黑豬可憐巴巴的模樣, 硬下心腸:“我說了, 你不說,便走吧,不許再拱石頭,不許再回來。”
她聲音發冷:“否則我就殺了你,紅燒清蒸都來一遍。”
警告地看了黑豬一眼,隨後趴在石頭上翻開書,她氣定神閒,甚至還開始剝花生。
黑豬聳拉著腦袋,鼻孔裡使勁兒出氣半天,在原地打轉。
謝冰用餘光看它,便見它蔫蔫地轉頭,戀戀不舍地看了謝冰一眼。
看到謝冰無動於衷,便垂著頭一步一步地往竹林深處走。
一步,又一步。
走的垂頭喪氣,走的悲鏘哀傷。
謝冰:“……”
怎麼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欺負豬的惡毒反派。
她冷冷看著,忽然之間,循著黑豬的腳印,看到地上隱隱約約有一行細密的血跡滴落。
滴滴答答。
是黑豬流下來的。
她心頭一驚,從大石頭上翻下身來,直接跑到黑豬麵前。
她看到令她震撼的一幕:
黝黑的皮毛裡,那雙一直睜不開的小眼睛死死睜著看她,眼眸濕潤,竟然哭了。
哭便哭了,竟然還是紅色的淚水。
就那麼從小眼睛裡滑落出來,暈染了皮毛,落在了地上,砸成了一行紅色的血淚。
謝冰這才想起來,黑豬一直是格外慵懶的,總是無精打采地趴在各處,這兩天幫著她打架才是顯露出不符合常理的矯健。
尋常時候眼睛都是半眯不眯,這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瞪大了眼睛,竟然流下血淚。
謝冰歎了一口氣,她忽而心軟。
她俯下身,掏出來帕子給它擦了擦豬臉上的血淚,“彆哭了。”
黑豬倔強地睜大眼睛,哀哀地看著謝冰,眼淚嘩嘩的。
心軟的一塌糊塗。
謝冰屈指,食指彈了彈黑豬腦門,“算了,你留下來吧。不趕你走了。”
適才淒慘決絕的黑豬“哼唧”一聲,刹那間眯眼用豬頭蹭謝冰的腿,血淚瞬間止住了。
謝冰:“……”
這豬,成精了。
還是戲精豬。
合著剛才都是演戲?
“你騙我?”
黑豬懶懶地趴在謝冰腳下,抬頭眯眼哼唧一聲,似是在說剛才謝冰也騙它。
謝冰給氣笑了:“滾滾滾,離我遠點!”
肥胖過度的黑豬靈活跳起來,尋了一處離謝冰較遠的地方趴著了。
謝冰:“……”
哎,她重新坐下複習功課。
她搜刮了一下上一世可憐的記憶,隻隱約記得似乎也有這麼一隻黑豬,然而她沒有係統,也沒有領地加成,黑豬自然沒有跟過她。
她後來來後山的次數少了,便再也沒見過了。
也許,這也是這一世的機緣。
-
夜深人靜,天地陷入到酣息中。
太虛派中,一片祥和寧靜之像。
在謝冰與黑豬重歸於好的同時,太虛峰,涅槃閣。
涅槃閣自很多年前便不許旁人進入,也並不曾有仆人準許接近,整個涅槃閣裡,隻有顧莫念一人。
房間裡到處是成了粉末一般的裝飾,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顧莫念眸中黑色火焰閃耀,似是要將周圍的一切都焚燒殆儘。
他似是已經發泄了很久,涅槃閣外的結界顫動,卻始終沒有破碎。
一道複雜的機關被打開,露出幽深綿長的地道,
顧莫念身著一襲白衣,麵容冷淡仿佛千年冰雪,幽幽地持燈走下了台階。
這是一處極為空寂遼闊的地下密室,到處是密布的陣法與各色的靈氣微光,白玉地板晶瑩剔透,走在上麵悄然無聲。
他看向中央高台,拾階而上。
一步一步,走到高台正中央。
那裡擺放著一個小小的水晶盒。
顧莫念的眸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沉。
直至走到水晶盒前,他站定,白到透明的手指曲起,打開了通透晶瑩的水晶盒。
水晶盒周邊白色森寒靈氣湧動,盒子裡卻是濃稠可怖的黑色霧氣,霧氣翻湧升騰,在那黑色霧氣的掩映下,更顯得詭異。
那裡,是一枚女子的頭顱。
女子緊緊閉著眼睛,蒼白凜然,眉宇間一抹堅毅之色,仿佛不是隻剩下頭顱,而是在沉睡。
驟然,顧莫念呼吸急促起來,他的手指顫抖,幾乎無法拿起水晶盒。
黑色火焰瘋狂燃燒,將他的靈魂便要燃燒殆儘。
“啪。”
他死死地合上水晶盒,急喘著平複心情。
“聽雪……彆怕,不到兩年,你便可以回來了……”
低低的自語,呢喃著回響。
-
晨光熹微,太虛派中到處是飛來飛去的劍光,星耀廣場裡人聲鼎沸,第二天的個人賽正在舉行。
謝冰本來不用來了,她還要複習備考,但是今天有呂初明聞他們的個人賽,謝冰決定看完就走。
剛到了星耀廣場,謝冰便覺著極為異樣,大家看到她之後,便將目光緊緊黏在她身上,窺探好奇鄙夷嫉妒的目光皆有之,謝冰皺著眉頭往比武台那邊走。
不對,這是怎麼了?
她立刻拿出來明聞辦的八卦報,一打開眼前一黑,頭條竟然是:《論一個書修的自我修養》
開頭就寫了這次門派大比的比賽詳情,接下來是書修這個奇葩物種,最後是修仙界唯一的液體兵器持有者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
她看的頭頂冒火,眼前一張笑臉湊過來,“謝冰,你看我比賽啊?”
謝冰舉起來,咬牙切齒:“你寫的?”
明聞嘿嘿一笑:“你再看看《修仙界資訊》。”
他說著,給謝冰塞了幾份亂七八糟的紙張,謝冰展開一看,頓時愣了。
明聞的八卦報是流傳於太虛派內部的八卦,但是現在她看的則是整個修仙界流通的資訊,在第一頁便看到了關於對門派大比的說明,重點不是在於書修,而是在於液體法器的現世。
液體法器在整個修仙界極為罕見,大多人窮儘一生可能隻能得到七品或者八品靈器,所有的液體法器都是九品靈器,必然會列在兵器榜上。
一個多月前,幾十年沒有變動過的兵器榜前三榜驟然變化,竟然爆出來一個液體法器,名稱還是發帶!
整個修仙界知道的信息無非隻有“謝冰”這個名字而已,然而修仙界能人輩出,無人知道這謝冰是誰,那麼隻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實在是太厲害了隱藏了所有的行跡,另外一個則是持有者實在是籍籍無名,所以怎麼都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