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岩漿鋪天蓋地,整個天地間都是炙熱的,頭發滋啦啦的燒著。
剛才凜然不屈的壽景山慫成了鵪鶉,縮在了背後,“怎麼辦啊?我不想被壓在火山下麵!”
他們來的路上,那些沉寂的火山噴發痕跡,如今都像是他們的墓碑。
穀焚天臉色微微染上一層銀色,那是六棱銀粟花的毒。
他半跪在灼燒的灰色地麵上,渾不在意地輕笑:
“出不去了,一起死。”
謝冰冷然看他,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聲說:
“我告訴你一件秘密,你告訴我們生機在何處。”
她並不認為,穀焚天完全無計可施,他畢竟是穀主,或者說,是萱瑤喜歡過的男人。
按照古早定律,女主曾經喜歡過的男人,也不會是無名之輩,謝冰覺著,即便是秘境出口被毀了,也有一線生機。
穀焚天笑得猖狂:“我心無所念,你又有何事能打動我?”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聽雪死了,顧莫念還在好好的活著,顧莫念那等冷心冷肺的人,隻對自己的愛徒好,那麼便摧毀他所愛的,讓他深陷痛苦的折磨與悔恨中。
而他,孑然一身,又有什麼好牽掛的呢?
帶著顧莫念的愛徒一起死,便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他閉著眼睛,紅發寂然地落在腰脊。
而謝冰凜然立在他麵前,微微傾身,附耳。
……
不遠處,壽景山目瞪口呆,他看著漸漸貼在一起的兩個人,“嘶”了一口:
“謝冰、這、這不會要色誘穀主吧?”
易才正在揮黃符,黃符崩出小型的冰層,將頭頂的岩漿抵住,饒是如此,額頭冷汗涔涔,他無語道:“你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時間不多了,赤色岩漿怦濺流淌,將一切都灼燒,他們腳下都是流淌的火色岩漿,全靠著不斷盛放的密密麻麻的六棱銀粟花支撐著,若是這些冰花融化,下腳就能立刻被融化在裡麵。
羅雙緊抿著唇,發揮醫修的作用,不斷地為兩個人治療,她已然有些支撐不住,聲音發顫道:“謝冰師姐一定另有打算。”
而那破廟門口,萎靡不振,失去了所有求生欲的穀焚天霍然抬頭,目眥欲裂。
他一把抓住謝冰的肩膀,顫抖著手說:“你說的,可是真的?”
謝冰被他抓的疼,她提劍便要砍過去,穀焚天霍然鬆開了她的手,“不可能,我不相信。”
她,一定在騙他。
岩漿在緩慢地流淌著,他們已經幾無容身之地。
謝冰站直身體,平靜地看著他,“這是個秘密,用這個秘密,換我們的命。穀主大人,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師父為了萱瑤,都做了些什麼吧。”
就在剛剛,謝冰告訴了穀焚天,他親手碎丹的那人,便是南宮聽雪的女兒。
穀焚天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他一心想要報複顧莫念,卻從不曾想到,顧莫念竟然找到了她的女兒。
萱瑤……萱瑤,他竟然親手碎了她的靈丹。
那時候她委屈痛苦的表情,他曆曆在目。
他究竟做了什麼啊……
……
“什麼?這是出口?”
穀焚天眼圈發紅,看著滾滾岩漿,“這裡之所以被稱為火神廟,便是因為這處火山井,傳聞用火山井中的火山灰製作成符籙,便可生肉活骨。”
“不可能!”對於凡人來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產生這樣的治療效果。
“是,我查探到此,是一行冥修借此吸取人壽命。”穀焚天麵容英俊,“我將他們解決後,發現這裡的火山井的最深處,是火山核心,然而從一條岔路分了路徑,便可直接抵達海底深處,那裡……”
他遲疑了一下,“那裡有些古怪,彌漫的全都是死氣,我並未再往裡探查下去。”
“轟——!”
幾個人被逼到一處,穀焚天道:“我是焚天穀穀主,火係單靈根,自小煉的便是火漿,我帶著你們出去。”
壽景山震驚了:謝冰剛才跟穀焚天說了什麼,怎麼就突然之間從同歸於儘變成了攜手逃命?
來不及了,穀焚天手掌心霍然爆裂開無儘的火光,將他們四個人籠罩在一起。
身形消失的刹那,被熔漿扭曲到變形的天地終於塌陷下來,嘩啦啦將破舊的廟碾壓,注入到咕嘟嘟冒著火光的火山井中。
……
熔漿,全都是赤色熔漿。
炙熱,燒灼到骨頭縫隙。
隨著洶湧的岩漿支流橫衝直撞,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識,仿佛連骨血都被融化成血漿。
噴湧的赤色將他們瘋狂卷向了地底最深處的岩漿,窒息般濃稠可怖。
沒有時間與生死,在絕對的可怖麵前,根本無法有反抗之力,然而,有細碎的六棱雪花在緩緩的飛濺,緩解了燒灼。
那是謝冰在目眩耳迷間,不斷的釋放著六月飛雪冤殺計,那些雪花飛速地蒸發融化,寥寥的涼意使他們保持著清醒。
不知道多久之後,火團裡的穀焚天臉色蒼白,低聲道:“來了,是這裡。”
沒有任何預警,圈著他們的火團直接穿進了火色中唯一的黑色,刹那間岩漿戰栗,將所有的路口都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