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魔的夢境,自然隨魔所欲。
殷倦之沒想到謝冰失去神智,竟然敢騎在他身上,這種姿態,委實太過於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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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氣藤蔓纏繞的更緊,適才割裂的手腕被勒出鮮血,謝冰俯下身,在手腕上舔了一口血,她似是怔了怔,卻根本沒停。
酥酥麻麻的觸感循著手腕傳來,殷倦之臉色變了。
“師妹,謝冰,你停下來,這是你殘存的夢境,你現在想雙修,是想死嗎?”
清冷淡然的白皙麵容上,遍布黑色花紋,幾乎遮掩住她的臉,隻有那雙眸子,澄澈卻空洞,她舔了舔唇角,仍然殘留著一絲血跡。
那雙已然入魔的麵容上,閃過一絲妖冶的笑。
謝冰終於開口說話,與她以往的清淡嗓音不同,死氣裡,縈繞著綿延入骨的蠱惑:
“乖一點,彆動。”
殷倦之:“……”
彆動?
謝冰沒了腦子,更是無所顧忌,竟然真的要在夢境裡雙修。
他一時間心頭怒氣而起,然而……
夢境一觸即碎,謝冰受到任何刺激,夢境震蕩,便永遠也回不來了。
他壓低聲音道:“謝冰,你收斂一下,把你的藤蔓都收起來,我不會對你產生威脅。”
他的話起到了反作用。
謝冰低低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那些纏繞在他手腕上的藤蔓將他束縛的更緊,殷倦之臉色幾變,喉結微微滾動,他的眸色越發深沉,似是想到了什麼。
直至確定殷倦之不會反抗,藤蔓這才停止。
長長的烏發垂落下來,落在他已然淩亂的胸口處。
殷倦之的腰封已然被扯了下來,隨意丟落在碾碎的花叢裡,衣衫散亂。
他放鬆了抵抗,微揚下巴,眸光涔涔看著身上的少女,恍若兩團幽深的黑火。
她的指腹專心致誌的摸索著胸肌,似有所感,轉眸與他對視。
“今天,饒不了你。”
她越發過分起來,手指掠過的地方仿佛點了一叢叢的火,灼燒的人幾乎失去理智。
“我曾經想,我一定要讓你後悔,一定要狠狠折磨你……”
她的話語蹭在他耳垂邊,狠厲的話語便成了呢喃的情話。
事實上,他還沒有想通謝冰學到了合歡宗多少書籍,所謂的折磨究竟在那本書上,他的唇上便纏上了清冷冰涼。
那聲悶喘,被淹沒在唇齒間。
……
腳下窄窄的方寸之花在盛放,細碎的花香彌漫開來。
隔著綿延的花香,夢境中昏沉黑暗饒是天崩地陷,轟塌震顫,俱都與他們無關。
漫天濃鬱天幕下,是一閃而過的閃耀流星雨。
征服和占有,馳騁與侵占。
桃花眼微微泛起一層水光,眼尾挑起殷紅,薄薄的嘴唇已然泛起微紅,喘息瞬息便又被湊過來的貝齒啃噬。
她似是懷著恨與怨,將他的唇、乃至他整個人,當做冰冷的憎惡。
他是她的俘虜。
兩人糾纏間,殷倦之的心口處縈繞黑色的花瓣,是黑色曼珠沙華,那花瓣細碎婆娑,似是地獄而來的猙獰觸角,終於消失在謝冰的心口。
謝冰身上的黑色紋路恍若流動,一寸一寸的,愈發濃烈。
黑色的紋路漸漸凝實,而天際的崩塌漸緩。
他的胸骨,緩緩滲出一絲森白。
那是陰森的骨。
從心口一直枯骨到手臂,吞噬血肉。
他在微微的顫抖,是無窮無儘的痛苦,
纖細的手指便觸碰到他的白骨上,溫柔地數肋排。
一,二,三,四,五……
一……
白骨……
她其實,也是被他這樣,一根一根,摸過每一根白骨。
……
她其實不在乎自己怎麼死。
可是從沒有想過,要再次接受呂初的死。
那日,僅僅剩下一個時辰。
謝冰一念成魔的當口,呂初落淚了。
屍傀的一滴淚,將謝冰喚醒過來。
謝冰抱著呂初的腰,不願意呂初離開,她寧願呂初留下來,生生世世陪著她。
她這兩世,都是在不知名的命運下苟延殘喘,她一直在習慣失去。
她告訴自己,不要想要奢望,不要想要覬覦,學會接受一無所有,學會接受低賤與卑微。
這個吃人的世界裡,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日複一日的熬,日複一日的苟。
到了最後,自己都忘了最開始的時候,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
太苦了。
苦到她的世界裡毫無顏色,灰蒙蒙的一片,可是一抹盈盈的光,始終在微微的閃爍著。
上一世,呂初死了之後,謝冰便在想念她,在孤寂的傀儡幾十年裡,謝冰也在想念她。
沒有任何人,能讓她再次展露輕鬆的笑臉。
從此,再也沒有人喊她二水。
世間的苦難與歡樂大抵相同,可是再也沒有人與她分享一絲盈快,再也沒有人聽她想要訴說的那一刻。
她要呂初留下來。
可是,呂初,依舊是呂初。
呂初不想當屍傀。
她從未見過屍傀能脫離冥主的控製,可是呂初,一直在哭。
初時是酸澀的淚,後來,流淌下來的,是血淚。
一滴一滴,墜落在太虛派白色的衣袍上,觸目驚心。
違抗命令,屍傀的魂魄便在燃燒,破碎,這是需要怎麼樣的毅力才能抵消。
謝冰哽咽著說,她錯了。
她懂呂初想要什麼。
呂初寧願死,也不願在屍傀的軀殼中苟且偷生。
而她亦是,所以,她不該這樣對呂初。
既然呂初做好了選擇,她便給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想要破局,幾乎無解。
冥寒蝶就是眼眼睜睜讓她看著,直至擊碎她最後一點脊梁。
她冷靜的翻開小黃書,一句話,一句話的甄彆。
一定,一定還有辦法。
事實上,她想到了辦法:
翻開的小黃書裡,那頁紙上,清晰的寫著:“高級雙生蝶”。
【高級雙生蝶,鎖控萬物神智,吞噬萬物魂魄。限製:以活腦為餌方可發動。】
“以活腦為誘餌。”
活腦……
這秘境裡,所有人都死了,不是僵屍便是屍傀,又從哪裡能到活腦,又去殺誰呢?
她還活著。
她有活腦。
她殺她自己。
隻要能殺死冥寒蝶,便能破了秘境,定然會有人發覺秘境的異常。
小黃書懸空,自動翻頁,謝冰用自己的活腦為誘餌,想要殺了冥寒蝶。
事實上,當技能發動出來的時候,她確實做到了。
痛苦,戰栗,謝冰幾乎站立不住。
巨大的暈眩吞噬神識,她眼前,漸漸是一片黑暗。
沒有了大腦,對於凡人來說,便是沒有了神智,她努力睜大眼睛,她必須勝……必須勝……
她眼前,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沙,手指想要抬起,卻漸漸失去力氣。
她不知道,何時便會陷入到黑暗中,手中的匕首生生劃破掌心,鮮血嘀嗒。
必須,必須清醒。
血雨中,一直隱藏的冥寒蝶被控製住了魂魄。
他挑釁瘋癲的淡笑著,一雙梨渦純淨無辜,“你殺我吧,我早就說了,沒有人能殺死我。你是能控製我,我很驚喜你竟然真的適合冥修,但是我畢竟,是冥主啊!”
他輕蔑一笑,“就連冥君,我的親哥哥,冥修史上修為最為高深的冥君,也隻能殺死我三十年,你,又如何能殺死我?”
“隻要我肉身損毀,便可掙脫任何對魂魄的鎖控。冥修,到底是修魂魄,而我,亦是冥主。舊時光文學”
“你想要我放過呂初的魂魄,事到如今,怎麼可能?”
她抓到了冥寒蝶,她顫抖著手,一劍一劍,捅向他的身軀。
一劍一劍,割下他的血肉。
冥寒蝶卻隻是陰鷙癲狂的笑。
無數的蝴蝶從他身上飛灑,漫天的蝶粉消散,冥寒蝶被謝冰控製,卻根本無法觸及他的最深處。
他的血肉碎化成蝴蝶,魂魄與血肉消散不見。
他生生舍棄了這具肉身。
他寧願舍了滿意的肉身,也要讓謝冰痛苦。
冥寒蝶不見了,秘境卻沒有結束,冥寒蝶究竟在秘境中布局多深,沒有人知曉。
屍傀們短暫的自由,到處是哀嚎聲哭泣聲,那些屍傀們曾經是眼高於頂的修士,又怎能容忍自己日後不死不活。
然而,死不了,儘管冥寒蝶肉身毀了,魂魄還在,他們便
永遠是冥寒蝶的奴隸。
最後一絲隱帶著希望的活結,終於成了死結。
這本就無解。
……
冰涼的手,用力的將謝冰攬入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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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熟悉的擁抱,卻沒有了熟悉的溫度。
謝冰聞到她身上的梔子花香,卻看不清楚呂初的眉眼。
黑,一片黑暗。
她的身體,像是墜入無邊的黑暗,喘不過氣,抬不起手。
虛弱,無法控製的撕裂。
大腦似是插了無數根鋼針,將她釘在原地,謝冰強忍著身體戰栗的抖動,擁住呂初勁瘦的腰肢。
“阿初。”
“是你。”
呂初微微喟歎:“是我。”
呂初:“二水,你好傻。”
“二水,我身為正道中人,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怕死。”
“你這樣,生生入了他的圈套,你好傻。”
“我傻,我真的傻,”謝冰哽咽道:“對不起,你拚儘全力換來的提示,我沒有抓到,對不起。”
呂初搖了搖頭:“成為屍傀這半年裡,我總是在想你。”
“我怕你來,可是半年過後,我又盼著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