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紅蓮之火怒放盛開,是難以想象的威壓與恐懼。
天地之間,當憤怒的紅蓮妖火灼灼綻放開時,冥冥之中,有一種牽扯聯係,幾乎將天地動搖。
司徒同光臉色一變,這妖火……妖氣衝天,是與妖王如出一轍的強悍。
視線所及,隻剩下大片的紅色,灼灼燃燒的妖火似是遮天蔽日的紅蓮之海,將白玉石階炙烤不休,空氣中被灼熱吞噬,水墨般的仙境裡草木被火蓮吞沒,灼灼燃燒。
那妖火橫衝直撞,目的隻有一個方向:押在中央的,跪在原地的謝冰。
謝冰似有所感,疏淡的眉眼微抬,看向那無儘的火光。
她的眼睫輕顫,微微揚起頭顱,一眨不眨的看著火焰最深處。
許是因為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罪行,隻是鎖了手腳,並未蒙住雙眼,她能清晰的看到有一抹銀光而來。
妖火是那般強悍,逼的各色靈氣紛紛護體,饒是如此,有修士哀嚎著痛呼,有人警戒著列陣,有人大聲呼喊著……
亮到刺眼的火幕中,那道銀色的光更盛!
遍布紋路,有些蒼白憔悴的臉上,閃過一絲沉滯的笑意:
“是,蘇肈啊……”
白色的狼形魁梧高大,腳踏火蓮,騰空飛躍間行雲流水,飛躍而來。
獸形顯露的那一瞬間,無儘的劍光與法器便與蘇肈針鋒相對,巨大的狼爪硬生生迎上去,拍飛無數的法器!
“蘇肈,你瘋了嗎?”
“你要劫走一個魔?”
蘇肈一向清淡,是宗門裡總容易被忽視的人,饒是他後來漸漸修成妖火,卻根本沒在外人麵前展露,如今這強盛的實力,令人震驚。
更為震撼的是,蘇肈似乎打算做蠢事: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隻看上去沒有利爪和鋒刃的小狼崽,打算將成了魔的謝冰叼走。
一隻無人問津的小狼崽,不知何時,長成了這般不管不顧的野心。
謝冰身上,究竟有什麼,值得顧莫念、殷倦之如此維護?
不僅如此,還有這妖族災星蘇肈?
他們不知道,謝冰成了魔嗎?
清淺死氣的眸光裡,映著點點火蓮,謝冰被人摁著肩頭跪著,她看著這恍如煉獄的廝殺,忽而,沉滯的神識海中,有什麼想要破土而出。
那裡,似乎被禁錮了太久太久。
……
混沌的黑暗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了點點星辰。
終於,複又灼熱出片片紅蓮。
她想要去觸碰到星辰,卻是徒勞的。
她想要去撫摸火蓮,卻眨眼間碎裂成灰燼。
死寂一片的心,卻動了。
原來,這裡還有彆人。
她不是一個人嗎?
……
一片混亂中,有人提劍殺過去,有人提劍……衝了過來。
謝冰垂眸,看著白衣之上的明月紋路,看到那森寒的劍尖。
她身形一顫,緩緩抬眼。
是明聞。
他的眼圈,紅的像是一把火,曾經明亮的眼眸黯淡下來,
光亮狡黠的少年神情更是陰鬱。
明聞變得不像是他。
森寒的劍,被青筋畢露的手捏著,死死指向謝冰。
謝冰的眸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劍尖上,她嗤笑一聲。
本不打算開口,卻聽到自己說:
“你要為了死了的呂初,殺我嗎?”
呂初為了明聞苦心竭慮的湊到他身邊,明聞卻始終避之不及,他總說不喜歡呂初,可是誰都明白,他對呂初是不同的。
這一對歡喜冤家,兜兜轉轉這些年,直至……傳來了呂初的死訊。
謝冰成魔,是非不分,是她殺的。
明聞想報仇,想殺人,想捅她一劍,是正常正道中人的做法,誰都理解。
是以,押著謝冰的碧落宮宮人,隻是警告的看著明聞。
明聞提劍的手,微微顫抖。
他死死咬唇,殷紅的血順著唇流淌下來,那雙本就紅了眼圈,像是泣血。
“當啷。”
那把森寒的劍,沒有刺向謝冰,而是落在了地上。
“這把劍,是給你的。”
明聞痛恨的看著謝冰:“拿著劍,去殺了冥寒蝶。”
“你,相信我?”
魔氣與死氣交織,她的整個人在波動戰栗,卻被鎖鏈困的更痛苦。
在混亂的密密麻麻的人群裡,明聞的臉色蒼白,額前的碎發貼在冷汗涔涔的額頭。
他的背後,是火光,風聲,劍光。
“我相信你,你就是真的成魔,你寧願殺了自己,也不會殺朋友。”
“我確實與冥主相識。”
明聞道:“我知道,所以呢?我的朋友,一定便是完美無瑕的?謝冰,謝二水,你不是聖人。”
他一字一句的說:“告訴我,為什麼,我沒有聽到你一句辯駁?♂<ahref=://>♂</a>♂請來舊時光?文學?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沒有用,沒人會信?”
謝冰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明聞笑起來,笑得有些悲傷:“戰場上,你與呂初同進同退,呂初死了,你不會溜走苟命,是麼?所以你甘願入魔,你說,我猜的對不對?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知道你聰慧,你一眼就能看到絕境的結局,所以你知道自己會死,於是乾脆自己抉擇死?乾脆一句話便也不說了?”
“適才,你以為我會殺你?”
“你說過,你活你的,看誰的活法,能留下命來。”
她,說過這樣的話。
那時,她在石林峰呂初和明聞麵前,畫了兩幅畫。
她當時名聲被傳的很差,明聞幫她都沒有辦法扭轉聲評,她亦是沒有辯駁她的委屈,沒有辯駁她的有口難言。
她隻是平靜的接受,被祝若心從背後搞了。
她告訴呂初和明聞,說寄言立身者,勿學柔弱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