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大軍開拔的那日,謝冰坐在困頓身上,穿過無數的廢墟。
心底越來越沉重。
戰爭,極為慘烈。
無論如何,戰爭苦的都是百姓。
這一切都非前世謝冰所見,更非她能預料,已然走向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路。
身後的南宮無寐摟緊了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頭,是偎依而又纏綿的姿勢。
他將她抱的這樣緊,仿若一刻都離不開。
當初那個冷漠寡淡,殺人如麻的南宮無寐,似是僅僅存在謝冰記憶裡的一抹虛幻。
按照行程,越過魔界與中州大陸的界限,經過半月州、赤月州,三日後便可到達中州大陸。
十州勢力不明的地界如今早已被淵魔占領;幽冥冥修占據四周,極為猖獗;隨著妖族原妖王、妖族太子姬亂芒的身死,與仙都結為盟友的妖都已然反水,轉而侵占距離妖都最近的勢力範圍,靠近妖都的三州被妖界占領。
中州大陸四周,虎視眈眈。
……
聖廟之巔。
白衣清淡,藍紋閃爍,九霄的長發綿長,幾乎拖地而行。
站在最高處,冷風吹過,他的白色頭發亦是隨風起舞。
他的眼睛中毫無波動,一絲情緒也無。他看著連綿高山的儘頭,黑色的煙霧升騰而起,是四方而來的殺兵。
身後,隱隱約約傳來簌簌聲。
萱瑤的肚子已經很大。
饒是修士體質特殊,她的臉上依舊顯出些微的浮腫,頭頂花環將她的臉部輪廓微微遮擋,依舊絕美豔麗。
她十分小心的護住了肚子,錯後九霄半步站定,輕聲道:“聖子,你已然看了三天。”
她咬了咬唇:“大師姐是不是已經到了??”
九霄平靜地盯著他。
萱瑤心底一慌,想要去拉九霄的衣袖。
九霄沒有閃開。
萱瑤大著膽子道:“若是、若是大師姐失敗了,能不能留她一命?大師姐也是被大師兄……”
她頓了頓,連忙改口:“被魔尊迷惑了,並非有意如此。”
九霄垂眸看著她凸起的肚子,淡淡說,“外麵風大,你回去吧。”
萱瑤微微垂下腦袋。自打兩人結為道侶,九霄隻在大婚當晚與她同睡過一次,就像是交付任務一樣有了孩子,便再也置之不理,兩人之間不是寒冰,勝似寒冰。
萱瑤沒動。
她挺著肚子扯著他的衣袖。
孩子,便是她最大的依仗。
九霄果然並未堅持,他輕歎一聲,掌中出現白色披風,將萱瑤裹得嚴嚴實實。
“走吧。”
他攬著萱瑤,一同回到聖廟之巔。
萱瑤的唇角勾起一絲清淺的笑意。
她沒有看到,頭頂之上,九霄眼底閃過的掙紮。
……
萱瑤產子那一日,聖廟之頂天象感應,銀光大盛,霧氣散去,聖意明晰,而將整個中州大陸包圍的淵魔,實力越發強勁,幾乎到了巔峰。
當得知萱瑤產下一子之時,已然是深夜。
熊熊篝火燃燒著,入夜後淵魔低吼,聲聲顫抖,方圓數百裡之內修士與尋常人俱都逃難去了,杳無人煙。
謝冰靠在南宮無寐懷中,昏昏欲睡,聽到這個消息瞬間醒了。
邪靈童子捧著一碗螺螄粉吃的正香,聽到這個消息歎為觀止:“瞧瞧人家,孩子都生了,你們怎麼回事?”
“魔尊與聖子成婚時間差不多,萱瑤孩子都生了,你們怎麼就毫無動靜?”
謝冰瞥了他一眼,瘋狂使眼色,少提點兒前夫哥,南宮無寐就少發點兒瘋,救救孩子吧!
邪靈越說越起勁,他把碗放下,掰著手指頭數數:“萱瑤跟顧莫念幾十年沒生,你們倆大婚快一年沒生……不知道是顧莫念不行,還是你不行,還是聖子太行了?”
他沒心沒肺的靈魂發問:“究竟是誰不行?”
刹那間,整個空氣都沉默了。
謝冰讚歎地看著南宮邪靈:不愧是傀儡王,缺心眼缺到家了,暗示南宮無寐不行這種話都能說出口?小嫵媚怎麼受得了?
南宮無寐冷笑一聲,將謝冰放在一邊,站起身來。
她歎了一口氣,裹著毯子在篝火裡扒紅薯吃,邊吃紅薯邊圍觀一場魔尊教訓傀儡王的大戲。
等她吃個半飽,南宮無寐重新擁住了她。
邪靈童子被揍的滿頭包,委屈巴巴的跑開了。
篝火嗶嗶啵啵的燃燒著,他吻了吻謝冰的額頭,比剛才還要摟的更緊。
他淡淡道,“邪靈胡說八道。”
謝冰遞給他一塊烤紅薯,笑眯眯地說:“嗯,你彆聽他瞎說,你行不行我還不知道嗎?”
她鼓勵他:“小嫵媚,你可以,你非常行,你絕對行!”
南宮無寐臉色稍霽。
他輕聲說,“你想要孩子嗎?”
謝冰捧著紅薯剝皮,垂眸:“我不知道。”
孩子對於她來說,是太沉重的話題。
她這一生,都缺少愛意,踟躕而活。
現在生死未知,勝負未定,無論如何,孩子都不是她要考慮的問題,更何況……他們該怎麼走下去呢?
南宮無寐側頭吻住了她,打斷了她的思緒。
低喘間,她隱隱約約聽到南宮無寐喃喃道:“不要孩子了。”
“隻有我們,好不好?”
謝冰笑起來,笑的有些隱隱疲憊:“不生了。”
“以後要生你生,我不生了。”
南宮無寐微斂眼睫,篝火的光影為他籠上一層氤氳的陰影。
他身處影影綽綽的不確定中,巨大的迷茫襲來。
以後,他們還有多遠的以後?
作者有話要說:被質疑的小嫵媚:我能生!
小嫵媚,一個悲觀主義者。
在一起的每分甜蜜,對於他來說都是即將失去的警示。
2分評論全戳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