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總是脆弱的、容易死掉的,若是再讓她手腕上的傷留久些,就要留下疤痕了,未免不太完美。
……
葉浮光醒來的時候,腦子都還是混沌的。
因為她沒睡夠。
但是屋裡的動靜實在太大了,蘇挽秋雖然不屬於那種聲音尖利、讓人覺得煩躁的類型,可是她對這嗓音的陰影實在太濃鬱,所以沒辦法忽略,本能寒毛直豎,隱約聽清楚之後,就再也沒辦法睡著。
她呆呆地坐起來,才發現床前不知何時多了個男人的身影,對方並非中原人的長相,看起來有點外族混血,冷著臉的時候,有鷹視狼顧之相,讓她瞳孔縮了縮。
“伸手。”宓雲臉色很差。
尤其是今天的離開計劃被心血來潮的公主否掉,這意味著他們想要
在江寧城裡抵禦故意散播的瘟疫時,也需要防止沈驚瀾命大真的回來,到時候他們就會被圍困在這座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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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柒殤祭寫的《穿成炮灰贅A後》第 49 章 第四十九天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宓雲,你太凶了。”正在桌邊懶懶用膳的蘇挽秋朝這邊抬頭看來,笑著提醒道,“她膽子很小,你彆嚇壞她。”
宓雲強忍住對她翻白眼的衝動,卻沒忍住嘴,“若是公主您昨日能彆玩這麼過火,今日我也沒有嚇她的機會。”
蘇挽秋卻不以為然,“我若是真玩得興起,倒也不至於到早上才宣你來。”
言外之意。
她如果是真想折騰人,葉浮光根本活不過昨晚。
宓雲沒理她,重又對床鋪裡的人聲音重了些,“伸手。”
葉浮光隔著那隱隱綽綽的帷紗,發現蘇挽秋沒什麼意見,就閉上眼睛對宓雲伸出了一隻手,纖細手腕上紫紅色的淤痕經過一晚上已經變得更加可怖,給人一種好像手會從這裡被勒斷的恐怖錯覺。
她看著自己手上的傷,沒忍住紅了眼圈,在男人給她上藥的時候,已經有無聲的淚水順著她的麵頰滑下。
從前在王庭時,宓雲就為不少大衹的貴族治過那些奴隸、妻妾身上的可怖傷痕,那時候她們每個都會像這樣哭——
包括曾經生下他的那個漢人地坤,他的生母。
他很久沒想起那個女人了,此刻見葉浮光無聲垂淚、卻沒有向他投來任何希冀與求救的目光時,就讓他再次想到那個被搶去的女人。
這是最乖巧的、不會為自己惹來新災難的哭泣方式。
他莫名其妙地放輕了動作,甚至很難得地、在離開之前,把藥箱裡最後一塊紗布也留下了,如果葉浮光等下不想讓蘇挽秋看到她哭過,可以用那白紗擦去她的淚水,而不是由它們落在被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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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蘇挽秋還是發現了她哭泣過的痕跡。
在葉浮光被婢女伺候梳洗、隻能呆著由她們擺弄,不敢提出任何異議,隨後被她們領到蘇挽秋那張桌上時,這位在原著裡柔弱美麗的女主角單手支著腦袋,笑吟吟地問她:“怎麼,宓雲弄疼你了?”
她僵了一下,手裡還捏著那小塊紗布,緊張地搖頭。
囁嚅片刻,“是、是我太怕疼……”
蘇挽秋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奇怪的沉默過後,她忽地問道,“從前你也是與沈驚瀾這般撒嬌的?”
葉浮光不安地抬眸看她,很難理解她為什麼總是每一句都提到沈驚瀾,就好像……想和她比較什麼,又或者是,暗戀她?
還沒等她想明白,蘇挽秋又慢條斯理地抬起一隻手,將剛呈上來的那碗燕窩粥攪了攪,然後撈起一勺放到葉浮光的唇邊,因為溫度有些高,瞬間就將葉浮光燙得唇瓣都紅了一下。
她條件反射地往後躲了躲,然後飛快湊回來吹了下她勺子裡的粥,毫不
() 猶豫地張嘴咬下去,雖然在嘴裡也有些溫度稍高,卻不敢往下咽——
因為吃到太燙的東西,如果不能迅速吐出來,那最差的辦法也不是往下吞,食道裡的燙傷比口腔更加麻煩。
看她含著粥想吞又不敢吞的樣子,蘇挽秋緩緩收回了手,笑得更開心了些,“你看,用這幅模樣同我撒嬌的話,我就隻會想將你弄得更疼些。”
葉浮光:“……”
變態我已經罵累了。
她木著臉。
好在蘇挽秋也沒有繼續喂她熱粥的興趣,將勺子一丟、讓人換了個新的之後,很沒誠意地同她道,“我沒有伺候過人,方才不太熟練。”
頓了頓,她微笑道,“不如給你找個能熟練伺候你的人吧?”
葉浮光條件反射想拒絕,又覺得她這話裡的意思好像已經是決定了的,充分領教過這位前朝公主說一不二的決斷之後,她僵坐著沒動。
……
然後——
她再也不會忘記,從門口那邊,迎著光走過來的,低眉順眼,如往日那般一樣讓她覺得沉穩、可靠、能托付很多事的身影。
因為對方已經換下了岐王府裡的下人衣裳,所以這身影熟悉中、透露出讓她不適的陌生。
直到那人來到她的麵前,很輕地喚了一聲:“王妃。”
她終於回過神來。
葉浮光的眼瞳終於聚焦在她的身上,好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吉祥。”
頓了頓,她又覺得好像不應該這樣喚對方,因為從前這小姑娘和如意一起待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們倆的名字都是進了府之後方便主子記住而改的,她看著和她們倆很熟悉,卻從來沒問過她們的真名。
甚至連她們的家鄉、喜好,也從不了解。
於是她很熟練地安慰了自己。
這樣的話,就算被背叛,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於是她好像沒有看到對方一點傷沒有、甚至換上了與蘇挽秋婢女一樣衣裳的裝扮,甚至還能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像是附和女主角先前貼心的建議,道出這個名字之後,又接道:
“確實是我熟悉的人。”
但卻像今天才認識眼前人那般,出聲輕輕地問:“那麼,如今我當如何喚你呢?”
吉祥能明顯感覺到公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視線裡帶著看好戲的意味,在她和葉浮光之間來回轉,似乎期待著什麼戲場上才有的痛哭流涕、悔恨不已、又或者是不可置信的反應,可是什麼都沒有,但沒有這些,讓她真正的主子失望,下場是很慘的。
於是她不著痕跡地抖了一下,回答道,“您……像從前那般即可。”
少見地,她主動道,“您沒有彆的想問的嗎?”
比如。
她為什麼要背叛岐王、背叛她?
又比如,為什麼要帶著她來到蘇挽秋這裡?
吉祥記得,在麵對如意的時候,這位主子一直都是有話就說、心直口快的類型,不過想也知道,公主並不好伺候,所以王妃才在醒來的短短時間裡,變得這般沉默寡言。
那這出讓公主滿意的戲,隻能她來唱——
葉浮光好像被她提醒了什麼似的,很遲鈍地點了點頭,“哦”了一聲,思考了很久,“你是被迫的嗎?”
這句話終於是蘇挽秋所期待的。
在夜晚喜歡聽光怪陸離、新鮮不已睡前故事的公主,在白天也欣然樂見有趣的寵物和沒用的棋子在她麵前臨時搭一台戲,她喜歡這樣的娛樂。
吉祥安靜了許久,她緩緩搖頭,“不是。”
葉浮光便跟著恍然,“這樣。”
她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那太好了。”
這樣她就不用擔心,自己這麼沒用,還牽連身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