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那些男寵各個對他死心塌地。
這也不失為一種本事。
葉浮光不明覺曆,總覺得每次見到這位皇叔都有新驚喜。
就在他們倆說話的時候,忽然有宮人從裡麵匆匆過來,起初葉浮光還以為他們是來找沈澤坤的,結果那宮人輕聲細語說完,他倆同時愣住。
小王妃指了指自己:“幾位貴妃讓我進宮陪她們喝茶?”
這又都是誰?
突然考她對原著的了解程度是吧?
站在馬車邊的沈澤坤眉頭擰了擰,轉頭對那宮人道,“岐王側妃是乾元,恐怕不合適入後宮,還請讓諸位貴妃收回口諭,若是他們怪罪下來,隻管來找本公。”
小宮女本來還帶了李貴妃的話,倘若葉浮光不過去,有的是辦法,然而此刻偏有雍國公在此,她隻能矮身行禮,表情複雜地退下,“是。”
……
沈驚瀾回來的時候。
葉浮光卻沒在馬車裡。
她的心本能地提了提,好在車旁的府衛及時稟報,告訴她王妃去了雍國公的車架,她才鬆了一口氣,往那邊走去——
“皇叔什麼時候喜歡在宮道上喝茶了?”
人還沒到跟前,她的聲音就傳了過去。
沈澤坤本來還在看葉浮光跟他的人下五子棋,這會兒懶洋洋地往外覷了眼,笑道,“我一貫如此,倒是你,咱們沈家什麼時候養出你這樣的情種了,阿瀾?才一會兒的功夫沒見著人,急成什麼樣了?”
葉浮光已經停了執棋的動作。
聽見皇叔的話,她條件反射地想,那你們沈家情種挺多的。
沈景明遇到蘇挽秋之後,也算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後來更是為她遣散六宮,而且先帝同先皇後也是伉儷情深,即便當了皇帝,宮裡也沒收人,以至現在後宮裡根本沒有太妃級彆的角色。
不如說沈家基因變異的那個是雍國公比較妥當。
想到這裡,她對走過來的沈驚瀾露出笑容,“王爺。”
既然消遣中斷,沈澤坤便看了眼天色,在葉浮光同他告彆、拉著沈驚瀾的手下車架時,悠悠道,“時候差不多了,若是再在宮外盤桓,
聖上恐怕要差人來問,進宮吧。”
沈驚瀾點了點頭。
帶著葉浮光離開時,又聽沈澤坤不緊不慢落下一句,“你若不舍得她在宮中吃半點苦頭,就把人看緊些。”
岐王很平靜地應,“我會的。”
-
明明還沒踏入這天子明堂。
葉浮光卻好像看到了接踵而至的麻煩。
她想到書裡在大衹來使覲見的場麵,還有剛才莫名其妙邀請她進去的貴妃們,在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決定不管發生什麼,都要好好當沈驚瀾的掛件。
主打一個在宴會上隻看食物不看人。
拒絕和任何角色產生目光對視。
她不信自己一個路人甲還當不了透明人了。
想到這裡,她握緊了沈驚瀾拉她的手,很專注地數走入宮門之後踏過的石頭,從青石板一路走到方正的磚塊那裡,再到宴請百官的龍門殿裡,恰好走過六百六十六塊磚——
周圍有很多臣子和沈驚瀾見禮。
她從六部的官聽到三司,然後是禦史台、樞密院……
隱約間,那些打量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倒是有人想提一下這位側妃,雖然她是被皇帝賞給岐王府衝喜的,但聽說沈驚瀾對她十分寶貝,平日裡也鮮少讓她出門,像是在府中藏嬌。
可是第一個想開口的人被沈驚瀾涼颼颼看了一眼之後,沒能開這個口,後麵的就更難問了,一時間,在殿內的官員心中充滿好奇,隻能互相交換眼神,眼睜睜看著沈驚瀾將人領到大殿最前方,帝位高台的右側。
因並非正妃,所以葉浮光的小桌就在沈驚瀾那張桌子後頭。
這位置很不錯。
往大門的方向看,能將親王以下的所有官員儘收眼底,前提是她眼力夠好,而且前麵還有沈驚瀾擋著,顯得她就非常低調,再者,皇帝坐的位置會被翹起邊的長桌給擋住,看不到她。
葉浮光開始覺得側妃也有側妃的好處。
她盯著桌上的糕點,猜測它和岐王府的比起來味道怎麼樣。
小半個時辰後。
四位貴妃與皇帝一同駕到——
在扶搖那聲“陛下到”的唱聲裡,百官攜家眷一同起身,對上首行禮,齊稱,“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清朗的聲線在那股淡淡的龍涎香味道裡響起。
葉浮光看見前方的黑紅色衣袍動了動,沈驚瀾如鬆如竹的坐姿十分標準,不像她,討厭跪坐,仗著衣袍特彆寬鬆,將兩腿並著盤到側麵,摸魚偷懶。
明明這時代都有標準的桌椅,怎麼沈景明的宮宴這麼磕磣啊,就讓百官跪著吃?
小王妃再度在心中呸了一口狗男主。
……
然後她就被狗男主點名了。
準確點說。
是沈景明在簡單問過幾位大臣的家中境況之後,不知哪個貴妃提了句,“琬夫人常常入宮,臣妾同她感情是極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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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等最不相熟的,當數岐王之側妃,二位成婚近半年,也不曾見過這位側妃模樣呢。”
皇帝似乎忘了先前設家宴故意沒讓沈驚瀾帶人來的事情,被貴妃如此提醒,冷冽的星眸往她的方向瞥了眼,淡淡道,“葉氏,你入贅岐王府後,不曾入宮拜見長輩?”
他甚至還選擇性遺忘當時這場婚禮多麼磕磣。
不僅沒有臣子前往岐王府恭賀,甚至都沒讓這位側妃被記入沈家宗蝶。
現在卻有理由治她個大不敬的罪名。
葉浮光:“?”
不是吧不是吧這都能罵到她?
她老老實實地想起來當個受氣包,心平氣和地想向狗男主請罪。
然而在她身前的沈驚瀾卻先起來了,隻是第一個字還沒出聲,就被沈景明輕飄飄地按下,“阿瀾,朕沒問你。”
龍門殿一時間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臣子都在此刻倏然明白,皇帝好像……對他親賜的這樁婚事不太滿意,想要找個由頭將這事抹去。
葉浮光在心中狂罵狗男主,麵上聲音很低地答,“妾罪該萬死。”
沈景明冷笑一聲,“你不尊長輩,目中無人,如此不懂規矩——”
就在此時。
扶搖身邊有個宮人急匆匆地跑來,貼著他的耳朵說了句什麼,他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鬥膽打斷道,“陛下!”
沈景明不悅地擰了下眉頭,不知他怎如此沒有眼力見,結果扶搖趕緊道,“大衹使臣已至殿外!”
“……”
該死的大衹野蠻人,沒點規矩。
沈景明撥了撥自己拇指的扳指,沉著臉屏息片刻,又想到最近邊境探到的關於大衹人異動的軍報,約莫是在為他們那位大王子造勢,但這無疑是對大宗的威脅。
他又看了眼沈驚瀾朝自己投來的視線,想到她最近在城外禁軍營裡幫忙操練將士演練的事情,深呼吸片刻,轉了話頭,“宣。”
扶搖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中氣十足地出聲,“宣——大衹來使覲見!”
-
葉浮光還站在桌子後麵。
跟一溜兒坐著的臣子相比,她實在是有些鶴立雞群。
但狗男主沒發話,她又不能擅自結束罰站狀態,隻好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聽見宮人們的聲音傳出很遠很遠,但來人踏入殿內的動靜比她想的更快。
浩浩蕩蕩的使者團踏入龍門殿。
最耀眼的當屬那道銀白如雪的裙擺。
有一朵朵銀色描繪出的蓮花,墜在那裙擺上,葉浮光莫名脖頸發冷,姍姍意識到——蘇挽秋來了。
她要以大衹聖女的身份出現。
那麼。
陪她來的,肯定也是原著劇情裡那個喜歡女扮男裝,在劇情後半部分才會出現真實性彆的大衹大王子,貴霜。
剛開始很多人在評論區瘋狂嗑蘇挽秋和貴霜,後來哪怕作者揭露了她的真實性
() 彆,
說她是一個女乾元,
也不減讀者熱情,隻說不愧是顏色,連這種“橘勢大好”都能寫出來。
葉浮光視線微微挪動。
往人群中最前方的那紅、黑、白三色的衣擺去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異族的衣服太有特色,她竟然沒從這衣擺裡猜出貴霜的男裝到底是什麼款式。
甚至覺得好像女裝的裙擺。
不是……這世界的人都眼瞎嗎,就沒有一個猜過她可能是女的?
就在葉浮光內心戲格外豐富的時候,她聽見一道非常標準的、音色卻有些耳熟的聲音道:“恭請大宗皇帝聖安。”
這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高處的沈景明眉頭擰了擰,視線在他們當中掃過,“朕聽聞此次率使團前來的人是你們的大王子貴霜,怎麼不見他人?”
先前開口的那人很輕地笑了聲。
跟過來的使臣眉頭一跳,生怕大王子說點什麼話直接惹得大宗現在就跟他們刀兵相見,王特意囑咐過,讓他們看著點大王子。
於是趕緊出列,代為回道,“啟稟皇帝陛下,貴霜王子就在您跟前,正是這位。”
沈景明麵色微變,盯著好整以暇站在隊列前麵的女人,“原來是王女。”
……
嗯?
什麼?
貴霜穿的是女裝?為什麼啊?
葉浮光心中愕然,感覺到一股原著劇情奇怪失控的茫然,視線不由往上抬了下,果然見到那裙擺下纖細的腰身,她甚至還在對方落在身側的手掌上,看到了很熟悉的……金飾。
從中指延伸到尾指的細鏈,還有那繁複的花紋。
她眼睛逐漸睜大。
正在此時。
貴霜的視線也往旁邊看去,笑意盎然地答,“我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方才在殿外,似乎聽見皇帝殿下在訓人。”
沈景明淡然地應,“此乃朕的家事。”
他對扶搖丟了個眼神,“既然諸位使者已至,便入席,開宴吧。”
但貴霜卻仍看著沈驚瀾的方向,目光從那肅然的黑發親王身上,一路看到她身後站著的人。
“有緣千裡來相會——”
“我們又見麵了。”
控製不住好奇心和本能,遲鈍地抬起眼簾的葉浮光:“……!”
怎麼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