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下,那些斑駁的光影和百年校區堅韌老樹的樹皮一樣,都帶著曆史的痕跡。
葉浮光漲紅了臉,磕磕巴巴了半天,才說出自己剛才不小心碰到沈驚瀾是因為想問問她要去哪裡,她的腿太長了,走路很快,停下來時自己沒怎麼注意,這才不小心碰到了她。
話說了好久,卻沒見眼前的人麵上更多的反應。
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不過在她解釋完之後,沈驚瀾就鬆開了她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葉浮光的錯覺,她總覺得對方的指腹有些粗糙,像是帶了繭,就這麼一緊一鬆的動作裡,蹭得自己手腕內側都是癢意。
她情不自禁地背過手,手腕在後腰的衣料上蹭了蹭。
然後就見麵前這個在運動會主席台上冷著臉的人,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再度朝自己微笑,反手指了指身後的宿舍樓,“到了,要上去嗎?”
葉浮光:“?”
她茫然地抬頭。
看著這嶄新的宿舍樓,好久才反應過來,文院因為教學樓和係大樓太古老,這次女生宿舍的學生們跟著搬了校區的傳媒係那些學生一起,住進了這些漂亮的紅房子裡。
後知後覺反應自己好像要被邀請去對方宿舍的葉浮光:“!”
她怔然,隨後瘋狂搖頭。
沈驚瀾似乎猜到了她的回答,了然之後,立即接道,“好,那就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
她轉過身,瀟灑的馬尾在空氣裡劃過利落的弧度。
然而還沒跨出步子,又回過腦袋,那雙在宣傳片裡都似化不開的堅冰的鳳眼,卻因這時的眼簾低垂,尾部壓下一點略顯悵然的弧度,就讓那裡麵的冷色變得暖和許多。
“彆讓我找不到你。”她又叮囑了一句。
這句話流入耳中的時候,葉浮光心臟古怪地亂跳了一下。
莫名地,她如腳下生了根,被沈驚瀾極具力量的語言釘在了原地,成為了文院女生宿舍樓下一根新電線杆子。
……
同時。
嫌棄操場觀眾席位置都是平鋪的水泥麵,太硌屁股的許樂遙見主席台那邊的熱鬨一個接一個消失,發覺輔導員沒了蹤影,趕緊拉著葉漁歌偷溜。
“走走走,坐在這裡熱死了,反正我們報的項目也不是今天開始,先回去吹空調。”
葉漁歌看了眼前方那些假借打鬨的名義,實際上總是偷偷摸摸看許樂遙的同係男生們,也沒說話,一言不發地合攏了筆記本,起身就走。
許樂遙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蹦一跳地跟著她下台階。
剛走下幾步,還能聽見附近的男生和她打招呼。
“遙遙,你新報了什麼項目嗎?是要去做準備了?”
許樂遙本來還在被葉漁歌提醒不要在下樓梯的時候蹦跳,聽見這稱呼,麵上還是嬉皮笑臉的,扭頭的時候,漂亮的眼眸裡卻已含了幾分警告之意。
她空出一隻
手,豎起食指在唇邊比了下:
“鄭同學,我們沒有那麼熟,不可以這樣叫我哦~”
“下次再這樣稱呼我,我隻能當作沒聽見了。”
說完,她跟著葉漁歌下完長長的觀眾席階梯,走到對方身側時,才發現葉漁歌的臉又冷又臭,不由失笑,忽然湊過去在她麵頰上親了下,“好啦,不要因為這些討厭的家夥生氣嘛。”
葉漁歌又看了她一眼。
過了許久才道,“不生氣,習慣了。”
葉、許兩家的家長之間關係非常好,所以兩人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幼兒園到大學都是上的同一所,以許樂遙活潑、開朗、人見人愛的性子,從小就會有很多的追求者。
現在到了Q大,信息隨著時代發展變得發達,整個經管學院都知道這兩位和連體嬰一樣,平時在宿舍好到可以睡同一張床,明明宿舍裡的床又硬又小,哪怕是兩個纖瘦的女生一起擠,也非常影響睡眠。
不過這兩位都是家境富裕的,剛過了大一軍訓那段時期之後,平時待在宿舍的時間短,大部分時候都是住在校外的房子裡。
至於所謂校外的房子怎麼來的——
早就被許樂遙和葉漁歌宿舍裡的同學傳得有模有樣。
“好像是她們兩家聯合開發的一個樓盤,樓王最好的位置都給她們倆留了一套,方便她們以後結了婚互相串門,說是家裡希望她們的友誼一直維持下去……笑死,請問雙方家長就沒有想過以這兩位形影不離的狀況來看,她們萬一跟對方直接結婚該怎麼辦?”
“把兩套房直接打通做一個新的婚房對有錢人來說很難嗎?”
“這就是有錢人終成眷屬,沒錢人親眼目睹嗎?我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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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故事終究傳到了許樂遙本人的耳朵裡,她跟葉漁歌一起走在出校園的路上,隨意撚起話題跟對方分享,末了還要笑嘻嘻地將手虛攏成拳,做采訪的話筒狀問身邊人:
“我倆的愛情故事好磕嗎,小魚?”
葉漁歌:“……”
她本來想像以前一樣沉默以對,由著許樂遙打趣,不過想起來上個月的學生會聚餐,許樂遙喝醉之後發生的故事——
雲淡風輕的應答響起:“還不錯。”
許樂遙嘖了聲,“你突然這麼誠實,我還挺不適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