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淩宗長老曆來住於副峰,便於管理一峰的弟子。
素白澈在幻南峰,峰內弟子都極為愛護他,擔心打擾長老清幽,尋常甚少去叨擾。
但此刻,他住處周圍堆滿了人。
“彆擠呀,讓我看看,沈仙君來啦。”
“糟了,他定想欺負素真人,上次來將房內的東西儘數砸壞,可惡至極。”
“快去稟報宗主,仙君又要恃強淩弱了。”
“等等,你們看仙君手裡端著什麼,聞著奇怪,有股焦味。”
“莫非是毒液?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想給素真人喂破容丹,令人發指的行徑,這次我們必須保護素真人!”
“對,保護素真人!”
“你先上。”
“還是你先上吧。”
素白澈立在門口,青絲散在肩上,月色照在他臉頰,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殘留著晶瑩水珠,他剛洗漱完,準備歇息,就被不速之客硬生生逼了出來。
他壓下火氣,臉上露出輕柔迷人的笑容:“仙君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我來送蓮子羹,”沈流響將玉碗遞去。
素白澈暗暗磨牙。
白日都說了不喝,這人故意的麼。
他強忍趕人的衝動,溫聲細語道:“仙君莫不是忘了,我說過不、喝。”
沈流響環顧了圈,弟子們各個怒目而視,仿佛他在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一樣。
“……”
他真是來送蓮子羹的,隻不過,順道試探素白澈罷了。
“可本君都送來了,”
沈流響往前踏了步,將碗遞到素白澈麵前,勾了勾唇,帶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素長老還是喝了吧。”
“長老萬萬不可喝!”
“定有毒。”
“眾目睽睽下,沈流響好大膽子。”
周圍弟子群情鼎沸,但叫嚷半晌,沒人敢上前一步。
素白澈垂眸,遮下眼底冷意:“有毒嗎?”
童溪:“不知。”
素白澈:“我且砸了它。”
他冰涼的手指將碗端來,隨後佯裝一抖,倏然鬆開。
玉碗墜下,素白澈微揚嘴角。
不料下一瞬,“小心。”
沈流響眼疾手快,穩穩地接住了,抬頭麵上心有餘悸。
他熬了半個時辰呢。
想砸?做夢。
“是本君疏忽了,”沈流響滿臉自責,旋即盛起一勺蓮子羹,“素真人體弱,本君親自來喂你吧。”
黑乎乎,散著焦味的粘稠液體遞了素白澈嘴邊。
“長老遲遲不張嘴,是瞧不上本君做的東西麼。”
素白澈攥緊手,指尖嵌入掌心,張開嘴,將聞著令人作嘔的咽了下去。
“好吃嗎?”沈流響鳳眸微眯起來。
素白澈嘴角隻僵硬了一瞬,便露出粲然笑容:“仙君手藝,無人能及。”
說得想真的一樣。
沈流響回到朝雲峰,嘗了口,轉身就吐到地上。
頭一次做,難吃到無以言狀。
但素白澈吃完了,全程表現的無懈可擊,像發自真心覺得好吃,此人要不失去了味覺,要不就是演技超群,若是後者······
沈流響心頭更警惕了幾分。
中,素白澈是善良柔弱的化身,無論誰傷害他,他都不加報複,反而含淚勸護花使者們不要為了自己傷人,可以說聖母到極致。
白蓮花,是讀者給他安得名頭。
沈流響借蓮子羹試探,想知道素白澈真的性情如此,還是全程演戲。
沒想到,遇見高手了。
一舉一動,看不出來真假。
沈流響抓起兩顆蓮子,拋入嘴裡,倒也無妨,來日方長,總能露出破綻。
“唔。”
素白澈扶著門扉,俯身將之前吃的東西吐了出來,他低垂著頭,眼中血絲紅到瘮人。
*
“嘗嘗這秋露白,我清理酒窖時發現了一壇,這麼久的年頭,絕對好喝到神魂顛倒。”
淩華倒了杯酒,放在沈流響麵前。
沈流響在朝雲峰待得百無聊賴,聽說華天峰桃花盛放得豔麗,便來賞花。誰知淩華見著他,二話不說拉他品酒。
“我不善飲酒。”
沈流響嗅著醇香氣息,麵露掙紮,他想喝,但喝酒容易醉,醉了就斷片,據說特彆瘋,屬於酒品極差的那種。
淩華納悶,端起酒壺飲了口,“修真之人,何談善不善飲酒,你用靈力把酒意消去不就行了。”
沈流響微微睜大眼,當即不再猶豫,端起酒杯,一口飲下,清冽醇香的氣息直衝心田,“好酒!”
“嘿,好喝吧,”淩華端起酒壇,又給他倒了杯,邊倒邊說,“你呀,怎又去招惹素真人了,不是不愛慕葉冰燃了嘛,還針對人家做什麼,難不成餘情未了,心中憤懣。”
宗內都在傳,沈流響逼素白澈喝下毒藥,致使真人半夜惡心作嘔。
連宗主都驚動了,親自去看望他。
弟子們更是心生不滿,暗地謾罵沈流響的有不少。
“把我熬得東西喚作毒藥?”沈流響鳳眸微紅,“隻是焦了些而已,味道並不差的。”
淩華哈哈的笑:“你對自己手藝有什麼誤解,旁人不知,我可一清二楚,你小時候煮的粥連狗都不吃。”
“可素白澈吃完了,”沈流響腦袋歪了歪,手托下巴。
淩華:“他性子如此,不忍拂你麵子,讓你備感失落罷了。”
沈流響嗬嗬的笑:“那我豈不是大惡人。”
“某種意義上是,”淩華輕笑,飲完酒壺隨手放在地上,“雖然我不覺得,但宗內弟子大多如此認為,還有幾名和素白澈交好的長老,對你很不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