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宗主!”

素白澈氣到語無倫次,“為何要仙君為我涉險,讓我被抓走不就好了!”

他今早費儘心思,製造巧合落入南曜權手中,不就為了去魔界過萬人之上的舒坦日子。

結果心心念念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夭折了!

淩夜鬆開他:“我知你擔心師弟,不過大可放心,南曜權不會傷害他。”

誰擔心?不過壞他好事罷了!

素白澈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撕破臉麵。

童溪發出連連警告,才能讓他勉強冷靜,緩口氣,語氣放軟了些,“宗主,讓我去魔界救仙君。”

淩夜:“我去即可。”

他在沈流響身上施了追蹤術,能察覺到動向,現在正朝魔界方向趕去。

素白澈氣急敗壞。

不讓他去,難不成要他一輩子待在清淩宗?!

他氣到口不擇言,帶著隱隱嘲諷道:“想不到宗主心裡,沈仙君比不了我半分,素某真是受寵若驚。”

淩夜眉頭微皺,深深看了眼素白澈,半晌淡聲道:“我選你是因為你落在南曜權手中,十之八.九會死,但師弟不同,縱使南曜權再不滿意他,不會傷他分毫。”

素白澈心底冷笑。

嚇唬誰呢,童溪說得清清楚楚,魔尊將他當做親弟弟,想彌補過往歉疚,怎可能傷害他。

況且,憑什麼篤定魔尊不傷沈流響,反而是自己有危險,難不成憑這張臉,在南曜權心裡還敵不過區區沈流響麼,簡直笑話!

淩夜不再多言,隻叮囑道:“你留在宗內。”

說罷他踏入虛空,正欲離開時,忽然想起什麼,目光朝一處角落望去。

不知何時,那裡少年已經不見蹤跡,僅落了一地的瓜子。

沈流響睫羽微顫,意識恢複之際,隱約聽見一陣交談聲,其中混雜著南曜權的聲音。

柳深雲瞥了眼床榻上的人:“屬下鬥膽,此人是誰?”

他當時在遠處看著,發現魔尊為了這修士推開素白澈,心裡掀起滔天巨浪。

南曜權發現世間有人與他弟弟模樣相同時,有多麼欣喜若狂,他都看在眼裡,這突然冒出來的人是誰,竟讓魔尊放棄了眼中的弟弟。

南曜權放下茶盞,指尖在桌上敲出沉重聲響。

須臾道:“他是我義父之子。”

柳深雲訝然,從未聽聞魔尊有義父,他視線落回床榻,不經意間,望見搭在被褥上的白皙長指動了動。

與此同時,南曜權冷哼:“醒了就睜眼,安分些,沒發現你就剩金丹期修為了麼。”

沈流響當然發現了。

心底謾罵的唾沫已快將南曜權淹死了。

魔尊獨門法術之一,縛靈。

他手腕上纏繞的黑色細繩,就是南曜權靈力所化成的縛靈繩,凡是修為不及施術者,體內靈力將受其控製,被肆意壓低修為。

沈流響坐起身,及腰墨發散亂披在背後,微蹙起眉。

他正思索如何脫身,便聽見南曜權淡淡地開口。

“把衣服脫了。”

“嗯?!”

沈流響微瞪大了眼,雙手抱臂,警惕地望向南曜權。

什麼意思,一言不合脫人衣裳?他記憶中,這習慣可不是南曜權的,是隻公狐狸的。

見床榻上的人一動不動,南曜權語氣加重,“讓你脫。”

沈流響擰眉,沒有動作。

南曜權手中茶盞“哢嚓”碎了,麵容露出怒色,“再不脫,我親自來,順道把皮給你扒了。”

他果然看這修士不順眼,不聽命令的人,都不配活著。

沈流響思忖片刻,忽然意識到什麼。

心底啐了一口。

想看玉璜直說,繞個大圈逼他脫衣服乾麼。

沈流響扯鬆衣襟,將散著溫熱氣息的玉璜掏出來,剛捏在手中,頸間係繩便斷裂,被隔空奪去了。

南曜權凝視須臾,臉上神情變幻不定,捏著玉璜的指尖發白。

真是義父信物。

他目光落在沈流響臉上,反複盯看,想從中找一點相似之處,但顯然,父子倆長得並不不像。

帝星宇對他恩重如山,是他最為敬仰之人,淩夜所料不錯,他不會傷害帝宮血脈。

但是······

南曜權走到沈流響麵前,將玉璜還給他,旋即一臉嫌厭地撇過臉,“星辰和星憐兄妹倆都是人中龍鳳,無愧為義父子嗣,怎麼到你這,義父血脈就拉胯了。”

沈流響:“???”

若非打不過,他定要讓南曜權嘗嘗社會的鐵拳。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南曜權卻按住他肩膀,重重拍了下,“我雖不喜你,但看在義父麵子上,會帶你回魔界好生教導,免得義父血脈在修真界長歪了。”

他注視著沈流響,皺起眉頭,“雖然已經歪了些,但無妨,可以幫你糾正過來。”

沈流響被盯得毛骨悚然。

脊背被大掌拍了下,“腰杆挺直,一副鬆散姿態像什麼樣子。”

“還有這,”

南曜權撩起沈流響肩前一縷青絲,在指腹間摩挲了下,“沒有發緞麼,散成這樣成何體統,綰起來。”

沈流響嘴角微抽。

索性身子一斜,歪倒在床榻,被褥重新裹在身上,把腦袋都捂得嚴嚴實實。

“躺著做甚?”南曜權沉下臉,“起來!”

回答他的,是從被子裡傳出的悶哼聲。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南曜權怒極,抬手就欲一掌劈下,黑霧在掌心擴散,差點抑製不住將人一掌打死的衝動。

冷靜後,他凝在半空的手指蜷起,發出劈裡啪啦的骨節脆響。

若素白澈如他模樣,不要也罷。

房門開了,在外候了許久的柳深雲抬頭,見魔尊臉色陰沉,“此人是假冒的?”

“若是假冒,你覺得我會讓他安穩地躺在床上,”南曜權冷哼,一甩袖袍,手負在身後,“我出去一趟,你進去盯著他,彆讓人跑了。”

柳深雲是元嬰境修士,盯住金丹期自然不是難事,聞言領命。

沈流響用縮減到可憐的神識察覺到人走後,掀開被子下了榻,他理了理淩亂的衣服,走到窗邊朝外麵望去。

夜間繁鬨的城鎮,處處亮著燈火,不過亦有不少隱於黑暗的地方。

沈流響眸光微閃,回頭望了眼桌邊的身影,對方一動不動盯著他,“柳兄,我餓了,能給我買點吃的嗎?”

柳深雲冷漠道:“不能。”

沈流響不意外地挑了下眉,手伸向腰間小黑袋。

警惕的目光登時望來了。

“我就拿個饃饃吃,彆緊張,”沈流響扯下星花袋,一臉純良的笑笑,“你是元嬰境修為,我如今不過金丹境,難不成還能在你手中翻天不成。”

柳深雲哼了一聲,默認他所說。

沈流響拉動星花袋,在窗邊扯了半晌,歎口氣:“早知道不設禁製了。”

他朝房間另一人望去:“柳兄,可否幫我打開一下,這儲物袋要元嬰修士才能打開。”

沒見過如此醜的儲物袋,通體黝黑。

柳深雲拿在手中掂了掂,沒發現異常,於是拉動細繩將袋子打開了,“這不是很簡單嗎?”

他說著抬起頭,卻見麵前容貌俊美的青年男子,微微勾唇,低聲念了句法訣。

頃刻間,柳深雲視線陷入一片黑暗,腦海裡像有什麼東西在拉扯般,鋪天蓋地的眩暈感席卷而來。

他身形一晃,從椅中摔下。

沈流響一把接住,沒讓人滾到地上,將柳深雲挪到床上後,拿下罩住他腦袋的黑布袋,拍拍屁股,從窗戶躍下一溜煙跑了。

星花袋在手,天下我有!

一口氣跑出近百裡,沈流響在人跡罕至之地停下,左右望了眼,荒林寂靜無聲。

他倚在樹上喘喘氣,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讓人盯著我,嘿,小爺是那麼容易被盯住的人麼。”

休息夠了,他準備離開,這時,手腕上的縛靈繩突然發起燙。

一縷縷黑霧凝成的細絲,從繩中散出,延伸至視線望不見的儘頭。

沈流響心頭咯噔了下。

下一瞬,半空蜿蜒細絲驟然拉緊,無窮拉力從另端傳來。

沈流響隻覺視線中的景象飛速劃過,眨眼間,從荒林回到繁鬨街道,身體不受控製地朝不知名的地方掠去。

驚詫間,眼前多了道高大身影,看見他也不閃躲,就那麼立在路中央。

砰——!

街邊高懸的彩燈在風中晃了晃。

沈流響腦袋撞上男人堅毅寬厚的胸膛,頭暈眼花之際,被扯住後頸,一把拉開距離。

“跑得挺快,”南曜權臉上嫌惡少了些,眸中露出幾分欣賞,“若非有縛靈繩,真給你跑了。”

沈流響捂住額頭,抬眸看摻著凶狠氣息的俊臉,憋了半晌,緩緩吐出一字。

“操——”

因這一字,他被禁言了。

沈流響生無可戀地被拖回客棧。

柳深雲跪在地上,臉色蒼白,本以為將受重罰,誰知南曜權輕易放過了他,心情還頗悅,“畢竟是義父的兒子,果然有些本事。”

半個時辰沒說話,沈流響快憋死了,指了指喉嚨。

南曜權當沒看見,端起茶盞,隨後茶盞在手中砰的炸了。

衣袍被茶水淋濕大半。

他微眯起眼,將沈流響的手拽來,按住縛靈繩幾許,“金丹期對你來說,還是太高,築基期好了。”

沈流響:“······”

操了。

南曜權起身,讓他今晚好生休息,隨後去了隔壁房間。

這裡是魔界與修真界交彙處,天地間靈氣浮動得厲害,夜間趕路十分危險,要在此休整一夜,明日踏入魔界。

南曜權回房間,神識卻一直注意沈流響的動靜。

在他離開後,沈流響一口氣把茶壺裡的茶乾了,似乎想借此消消火氣,隨後走到桌案旁,研磨提筆。

不知在搗鼓什麼。

南曜權闔起眼,他將人帶走,淩夜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應該已在趕來的路上,好在他發現了沈流響身上的追蹤術,雖然破不了,但能迷惑對方拖些時間。

待他將意外之物帶回魔界安頓好,再去接素白澈。

南曜權逐漸入定,周身黑霧漸濃。

這時,牆壁傳來哐哐的敲擊聲,響個不停。

南曜權一臉陰沉地睜開眼,轉眼到了另一房間,盯著立在牆邊,手裡拿了塊石頭的人,語氣森冷,“你最好有要事。”

沈流響二話不說,丟了石塊,抄起桌上準備好的卷軸,慢慢展開給南曜權看。

雪白紙張上,寫著歪歪扭扭的幾個大字。

——義兄,給我喚你一次的機會。

南曜權臉色稍緩:“真心實意?”

沈流響堅定的點點頭,眨巴了下眼睛,俊美麵容寫滿真誠。

“解開禁言術,讓你喚我義兄也不是不行。”

南曜權往前邁了步,抬手捏住沈流響下頜,細瞅了瞅他的臉,“可我看你模樣不順眼,還是算了吧。”

沈流響:“······”

給你臉了,爺從來盛世美顏!

看見鳳眸裡的惱怒,南曜權低笑一聲,旋即修長手指朝沈流響臉蛋彈了下,“好了,現在可以叫義兄了。”

沈流響清了清嗓子,能發出聲音。

他正要說話,發現南曜權看他的眼神不對,深邃又溫柔。

沈流響直覺不妙,找到銅鏡朝裡麵一瞅,清雅淡麗的麵容,好似月光一般柔美。

“······”嗬嗬。

南曜權本以為沈流響會大發雷霆,誰知他僅淡淡地笑了下,亮起清越柔和的嗓音,“義兄,我餓了,給我找點吃的吧。”

南曜權愣住。

恍然間,真以為是弟弟回來了。

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叫人備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沈流響提起筷子,語氣輕柔:“義兄動筷啊,我一人吃多沒意思。”

南曜權盯著他:“我看你吃就好。”

“是麼,”沈流響略顯羞澀的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他將筷子一扔,抓起盤中雞腿,張嘴吃了起來。

柳深雲踏入房間,抬頭一望,表情呆滯了。

隻見臉蛋清美的人兒,盤膝坐在飯桌上,微仰著頭,沾滿油漬的手將一片牛肉放入嘴裡,砸巴一聲便咽了下去,又趕忙去拿另一盤的東西。

飯桌周遭一片狼藉,骨頭,魚刺,蝦皮扔的滿地都是,場麵簡直慘不忍睹。

而魔尊,呆呆的坐在桌邊,麵色已經凝固了。

沈流響打了個飽嗝,一抹嘴。

“義兄,怎麼不繼續用溫柔的眼神看我了,我長得不像了麼。”

砰!

飯桌被散出的威壓碾成粉碎,轟然倒塌。

沈流響從地上爬起來,毫無惱意,拍了拍身上灰塵,朝臉色難看的魔尊走過去,“義兄,這可是素真人的麵容,你不喜歡麼,”

南曜權聲音發顫:“你不要過來。”

沈流響:“嗯?”

他走得更快了,唇角還沾著綠油油的蔥花,頂著南曜權最掛念的臉蛋,笑得猙獰可怖。

“義兄~”

南曜權徹底崩了。

腦海深處,弟弟溫聲細語的柔美模樣,全被沈流響用這張臉,刻意狼吞虎咽的樣子給覆蓋了。

“你滾呐!!!”

他心中,弟弟的形象被毀了······

*

“我真想殺了他,”

南曜權立在昏暗的走廊,露出悲痛萬分的表情,“現在想起吾弟,腦海中全是那張沾了蔥花的油臉。”

柳深雲不知該如何安慰魔尊,歎口氣,眼睜睜看南曜權在門外惆悵了一整夜。

次日,沈流響被拎出被窩。

他看了眼柳深雲,疑惑道:“義兄呢。”

“尊主不願見你。”

沈流響歎口氣,摸摸臉,“這張臉醜是醜了點,但義兄喜歡,我勉強接受了,何不多來看幾眼呢。”

柳深雲嘴角微抽,將人帶出客棧,南曜權遠遠走在前端,頭也不曾回一次。

沈流響委屈道:“義兄好冷淡,明明開始對我不是這個態度。”

柳深雲:“······你還活著真是命大。”

沈流響挑了下眉,輕笑。

目光轉向四周,無意間瞥見街邊一道身影,微睜大了眼。

葉冰燃停在販賣靈草的小攤前,撚起一枝靈草打量,察覺到不同尋常的目光,回頭望了眼。

‘素白澈’朝他眨了下眼,眸光斜睨。

葉冰燃順他視線,看見前端魔尊的身影。

眉頭一皺,心領神會。

他毫不猶豫的出手,一劍橫在‘素白澈’和南曜權之間,同時出現在‘素白澈’身側,將柳深雲一掌擊倒後,帶人跑了。

“還難受麼,”

葉冰燃扶住沈流響,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南曜權修為高深,若不用千裡術,會被攔住。”

築基期修為橫跨千裡,沈流響身體差點被空間撕裂了。

他緩了口氣,臉色慘白地搖搖頭,想開口道謝時,突然想起什麼,趕緊閉了嘴。

他轉而撿起一截枯枝,撥開落地樹葉,在地麵寫了幾字——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被下了禁音術?”葉冰燃伸手,“我幫你解開。”

沈流響避開他的手,唰唰寫下三字——嗓子疼。

於是葉冰燃從儲物袋拿出一個玉瓶給他:“清靈液,喝了會好些。”

沈流響心底驚歎。

上品靈液拿來潤嗓子,真有你的劍尊。

他沒要,挽起袖口,將細瘦手腕上的縛靈繩露出來。

葉冰燃臉色微變:“縛靈術除南曜權外,無人會解,唯一法子就是······斬斷被拴住的地方。”

砍手?!

沈流響嚇得趕緊收回手。

葉冰燃見他驚慌,冷峻麵容不由柔軟了些,“彆怕,總會有辦法。”

他站起身:“既然你身上有縛靈繩,南曜權很快就能找來,必須再離遠些。”

沈流響使勁點點頭,葉冰燃禦劍帶他,一聲劍鳴霎時劃破天際。

這裡仍處於兩界交彙處,夜間靈氣躁動是白天數倍,不可輕易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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