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燃和趙霖也抱有同樣的心思。
正進退兩難時,一直立在旁側看熱鬨的男子莞爾,緩步走向沈流響。
“藍某早年遇見一修士,把易容術用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便是淩宗主這般的人物,也無法看穿。”
藍蕭生立在沈流響麵前,溫文爾雅地笑了笑,“正巧,他交過我一兩招,可識破世間一切易容術。”
說罷,他伸出了手。
沈流響想往後退,卻發現被定住了身形。
藍蕭生眼神透出幾分警告,手指不容拒絕地落在他臉上。
沈流響心道涼了。
開始思索後續如何收場,誰知藍蕭生落在他臉上的視線一頓,臉色變了變。
“沒有易容術,”藍宗主回頭,斬釘截鐵道。
寧潤辛等人皆是一愣。
沈流響也呆了。
以藍蕭生的修為,不可能察覺不到,為何幫他隱瞞。
藍蕭生見沈流響怔愣模樣,眼底露出幾分笑意,手鬆開他臉,轉而落在發頂,骨節分明的五指嵌入青絲,輕揉了揉。
“我瞧你有眼緣,要不離開清淩,加入我劍宗如何。”
在場眾人:公開挖牆腳,這就是劍宗宗主的手段嗎?!
劍宗弟子:酸了,這次是真酸了,沈六六上輩子是燒了高香嘛,師叔師兄就罷了,宗主竟也這般青睞他。
沈流響一臉困惑,又細看了看麵前的人,隱隱從對方溫雅淡然的神態中,看出一點慈愛之色。
沈流響:“?”
這時,圓壇虛影浮現,眾人立馬回到原位。
論道後半場,劍真道人來了興致,從黑夜講到黎明,又從黎明講到傍晚,等終於散場時,沈流響用指尖撐起的眼皮,再也堅持不住了。
一開始,他本想埋頭睡覺,誰知被周圍的人擠來擠去,擠到劍真道人眼皮底下了。
這哪能睡。
何況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論道期間,劍真道人的目光時不時落在他身上,充滿打量之意。
於是沈流響戳起眼皮,拚命往上撐。
離開五行壇,沈流響拎著沈卜卜,二話不說回了住處。
沈卜卜圈著他脖子,流下感動欣喜的淚珠,“爹爹竟然沒忘了我,卜卜好高興。”
“當然不會忘了你,”沈流響將沈卜卜放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隨後抽出了軟枕,坐在床沿邊,“睡吧,我在這看著你。”
沈卜卜聳聳鼻子,紅了眼眶,“爹爹真好。”
沈流響回以親和微笑。
沈卜卜說睡就睡,闔眼便沒了動靜,房間裡隻剩打起的小呼嚕。
沈流響唇角彎了下。
將薄被拉過沈卜卜頭部,將他蓋得嚴嚴實實,隨後在被子下塞了一些衣物。
偽裝好後,沈流響抱起軟枕,一溜煙跑到隔壁房間去了。
今晚定有人打擾,他要找個清靜地睡覺。
各宗弟子陸陸續續回到住處,趙霖在五行壇沒找到沈流響的身影,不假思索朝清淩住處走去。
他立在緊閉的房門前:“沈香哥哥,我可以進來嗎?”
屋內沒有半點動靜。
趙霖靜默片刻:“我有話與你說。”
縱使清淩劍宗兩大宗主作證,趙霖仍覺得沒有認錯,他不知對方有何難處才假裝不認得他,所以來求證。
房內長時間沒動靜。
趙霖凝神,聽見有節奏的小呼嚕聲,當即了然,小心翼翼推開門,走入房間,朝床榻上望去。
入目,少年身形藏於薄被之下。
“睡著了也好,我隻想離你近些,與你說說話。”
絮絮叨叨說了半個時辰,趙霖抿了口茶,發現床榻上的小呼嚕還在繼續。
他心道,沒想到沈香哥哥連呼嚕聲都這般可愛。
像個小孩一樣。
今夜空中泛著熱氣,趙霖眉梢微動,擔心床榻上的人在被子裡悶壞了,準備去掀開些。
室內多了道身影:“師尊留我一會兒,你倒是速度快。”
趙霖行禮,喚了聲師叔。
周玄瀾回到院子,發現沈流響房門大敞著,進去望了眼,臉色驟沉。
師尊蜷縮在被子裡睡覺,茶桌兩邊分彆坐著寧潤辛和趙霖,兩人端著茶杯,目光落在床榻上,也不說話,似乎陷入某種僵持。
周玄瀾冷著臉,思忖片刻。
轉身走了。
他不過是個弟子,沒立場趕人走。
回到房間,周玄瀾關門時指尖微緊,停頓了會兒,最終砰的關上了。
他眼簾低垂,朝床邊走去,忽然發現有些不對。
地麵擺了雙眼熟的鞋,往上一瞧,床榻上側臥了個少年,細柔青絲散亂地鋪在床單上。
烏睫輕垂,睡顏恬靜安然。
周玄瀾愣了下。
師尊在這,那隔壁床上躺著的是誰?
他頓了片刻,在床邊蹲下.身,黑沉眼眸盯著沈流響臉龐許久,薄唇微動,低沉嗓音透出一聲輕歎。
“師尊當真厭我嗎?”
一天一夜沒休息,沈流響睡得昏沉,模模糊糊察覺到有人到床邊來了。
微睜開眼,和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對視了下。
他隱約記得,為了避開寧潤辛等人叨擾,跑到周玄瀾房間睡覺了。
殘留的意識在腦中敲響警鐘。
——擔心被徒弟丟出去。
沈流響指尖抓緊被子,細瘦身子往床裡邊挪了下,臉龐又微微側過,騰出大半枕頭空間。
他含含糊糊開口,半夢半醒間,慵懶嗓音透著十足軟意。
“彆趕我走,’”
“枕頭分你一半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