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雲宇沉默片刻,側過臉,望向沈流響:“發生了什麼,你來說。”
沈流響這邊還沒說,徐星辰已然哇一聲嚎出來,整個人崩潰了般,拽著帝雲宇衣袖劈裡啪啦把話抖了出來,末了哽咽道:“帝父真要走了嗎?”
“......是,”帝雲宇坦然道:“本打算今晚告訴你們。”
徐星辰心中最後一點希望泡泡破滅,反而冷靜了下,倒是旁側張泓武等人,齊齊石化在原地,元神出竅了般。
沈流響輕咳,清了清嗓子,然後道:“既然如此,帝父回帝宮專心應付雷劫,這裡交與我們便好。”
帝雲宇看了看兩人,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你們竟然擔心我應付不了雷劫。”
徐星辰漲紅了臉:“可是、可是謹慎得好!莫要把精力浪費在其他地方!”
“為了這點兒事,你竟要哭,”帝雲宇揉揉眉心,隨後伸手,按住徐星辰腦袋揉了揉,“還偷偷瞞我,膽量倒是長了些。”
徐星辰支吾著不說話了,沈流響開口道:“帝父接下來準備如何。”
帝雲宇食指輕垂,朝地麵點了點:“要看底下東西如何了,結界鬆動,他會不會繼續安分地待在裡麵。”
話落,他望了眼天色,“都退去,若窮奇出來,我無瑕顧忌你們。”
徐星辰愣聲道:“退去哪?”
帝雲宇略一思忖,捏訣道:“我送你們出去,妖都百裡之類不能留一個活物。”
徐星辰瞪大眼睛,當即想抓住帝雲宇,可尚未來得及出手,便被一縷金芒纏繞送走,那句“我陪帝父”隻能留在了嘴裡。
與其同時,妖都大街小巷,樓閣內外所有人被定住,須臾,全部消失在原地。
尚未做好糖人,從半空“啪嗒”落在地上。
眨眼間,繁鬨妖都成了一片空城,陷入漫長死寂。
妖都百裡外,山林峽穀,人山人海。
有手中還端了碗熱麵,嘴貼在碗邊喝湯,抬眸周圍已經天翻地覆。有正呼呼大睡,猝不及防落在冰冷石地上,冷得哆嗦一下,睜開眼,目瞪口呆......
“怎麼回事,我怎麼在這,你們也?!”
“快來看,結界!這有結界!”
“試試能不能擊碎它!”
就近數十人聚在一起,抄出法寶,砰地襲向結界。
但在陽光下,泛著細碎光芒結界,紋絲不動,所有攻擊如石沉大海,而先前襲擊者們,各個臉色大變,紛紛退了百步。
“這、這結界裡威壓簡直像神一般!就是大妖王也不可匹敵!”
“什麼?!究竟何人所為!”
“比大妖王還厲害,該不會......”有人顫著聲,臉上不知害怕還是激動,“該不會是帝宮那位——”
話音一落,眾人不約而同噤了聲。
妖都百裡秘境,再往外,遍布了高聳入雲山峰,立於頂端,可俯瞰妖都內外。
一些人反應過來,爭先恐後朝高峰奔去。
空蕩蕩妖都,宛如一座死城,寂靜得可怕。
帝雲宇孤身踱步街頭,手負身後,白衣金冠,俊容淡然平和。
他自幼在神歧山長大,從來是孤身一人,倒不覺得此情此景有何不妥,反而覺得格外熟悉。
待今夜過後,他雷劫便到了,封印術在那刻威力將極為薄弱,若窮奇安分,說明一身蠻橫洪荒之氣消失差不多了,饒其一命並無不妥,若不安分,他便親手了結這洪荒凶獸。
他給窮奇一個機會,隻看對方如何選擇了。
帝雲宇又想到他頗為掛念三人,徐星憐雖不見,但自從她幼年體內被放入妖獸後,帝雲宇不僅將那小妖獸除去,還設了一道禁術保護她,不會有太大危險。
徐星辰,不管是不是他做帝君,帝雲宇都不擔心,他從小看大人,即使如今尚顯稚嫩,但遲早會成長起來。
至於最後一個......
帝雲宇扶額,覺得有些頭疼,這是他唯一確定不了。
畢竟沈流響,總能出乎他意料。
帝雲宇無奈地搖搖頭,這般想著,放下手,隨後忽地察覺到什麼,腳步一頓,轉過身。
身後街麵空無一人,唯有清風不停歇,吹動枝梢,伴著窸窣聲響,灑下一地枯葉。
帝雲宇掃了圈,眸光落在一堆枯葉,那裡葉片微微凸起,像藏了某個小東西。
帝雲宇瞅了片刻,踱步走了過去。
而那堆落葉,似乎察覺了他到來,不知是風吹,還是嚇,表層兩三片葉子不自覺抖了抖。
帝雲宇淺色眸光微凝,在葉前止步,蹲下.身,伸出修長手指,輕撥了撥一堆落葉。
頃刻,一個藏在葉堆裡小身影,被無情撥了出來。
巴掌大元嬰,穿著與帝雲宇一模一樣白衣,頭戴小金冠,正低著頭蹲在地上,兩隻小手緊捂著臉,被發現後,掩耳盜鈴地裝死,可憐兮兮掙紮了會兒。
直到腦門被狠撥了下,他才皺起小眉頭,仰頭對上一雙淺眸,發現裡麵看不出任何情緒。
遠在妖都百裡之外,努力控製元嬰沈流響,被盯得心頭打鼓。
擔心帝雲宇將他好不容易留下元嬰,不留情麵地扔出結界,沈流響思忖片刻,視死如歸般閉上了眼。
帝雲宇垂眸,凝視了一會兒,正欲開口。
視線中,地上元嬰卻鼓了鼓雪白腮幫,旋即閉緊眼,繃著白皙小臉,朝他吐了下小舌頭。
“元嬰不是活物,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