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床的父女忍不住朝這邊看來,少爺這個稱呼實在是太電視劇化了。
“夏生,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江衛明失笑,“我們都老了。”
夏生是夏穆苪最初的名字,他是陳秋生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夏穆苪是後來陳秋生給他取的名字。最開始夏穆苪不習慣三個字的名字,老記不住,彆人問他叫什麼他就說他叫夏生。
夏穆苪是在7歲的時候被親生父母賣給人販子的,賣的時候已經記事了。夏穆苪記得,他上頭有5個姐姐,他是父母天天燒香拜佛才求來的兒子,視若珍寶,取名叫夏生就是希望他能入草木般旺盛的生長,健康的活著。
他現在都記得,他是他父母跪下來磕頭求人販子收下的,不要錢,隻能給他一口吃的讓他活下去。他被賣的時候,上頭的5個姐姐沒嫁人的全都餓死了,嫁了人的也生死不知,爺奶為了給他留一口吃的自己拿繩子吊死了,他娘也快餓死了,他娘把他送給人販子的時候一直用虛弱的聲音和他說讓他聽話,讓他活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家鄉在哪兒,在被陳秋生買下來之前他每天就是跟著大家一起走,不停地走,一天一個餅子,不能掉隊,一掉隊就會被丟下連餅子都沒有隻能餓死。
在被陳秋生買下之前,他的生活隻有黑色。
陳秋生最初買下夏穆苪,隻是想給他的獨子找一個年紀稍大的小廝陪著讀書,夏穆苪叫陳秋生的獨子少爺,也叫江承德的七個兒子少爺。哪怕後來陳秋生養夏穆苪養出了感情,又發現了他的廚藝天賦收作養子和徒弟,夏穆苪對江衛國他們的稱呼依舊沒有改過來。
夏穆苪原以為,很多事情他都忘了,泰豐樓隻存在於他人生的前二十年中。那些時光太過美好,是他這一生中為數不多的色彩斑斕的時光,美好到甚至有些模糊。
可是當他看到江衛國和江衛明的時候,那些他以為模糊的記憶又清晰了起來。
和他同一時代的人,他所愛的,他所恨的,基本上都埋在了地下,閻王都已經開始派小鬼來抓他了,他依然能賴在這陽間不走,死前還能見到故人。
值了!
“你老咯。”江衛國感歎道。
“我當然老了,我在不老再不死就要成妖怪了。”夏穆苪道,看向江楓,“那是你小孫子?”
“對,我4個孫子就他還成點氣。”江衛國道。
“我看了他的比賽,好孩子,好孩子。”夏穆苪此時完全不像章光航所說的那個脾氣古怪的老頭,更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
“泰豐樓…什麼時候開?”夏穆苪問道,眼中光彩熠熠。
“就是這段時間了,你可要撐著彆死了,我和三哥還等著你和我們一起剪彩。”江衛國道。
江衛明無奈地笑笑。
“我一定撐著,閻王爺來了也彆想把我拽走!”
陪護提著一壺熱水回來,給每個人都泡了一杯茶後,對夏穆苪道:“夏先生,我就不打擾您和您朋友敘舊,我去外麵坐著。”
夏穆苪點點頭。
章光航把削好的蘋果切塊放在玻璃碗裡,去櫃子上拿牙簽,道:“師父,我去洗水果。”
“去吧,把這個罐子也放過去,不然等下碰到了。”夏穆苪道。
“我來吧。”江楓去拿罐子。
“叮,獲得【夏穆苪的一段記憶】。”
咦?
江楓下意識多看了一眼手中的罐子,有那麼一刻想到了在記憶裡看到的劉秀珍抱在懷裡的骨灰管子。
將罐子放到櫃子上,往裡推了推確定不會有往下掉的風險,江楓道:“我也去洗水果。”
三位老爺子要敘舊,他們這些小輩還是不要打擾了。
章光航剛拿著蘋果出去,就有熱情的護士小姐姐上來問他要不要幫忙洗水果,直接忽略了後邊的江楓。
“不用了,我和我朋友一起去洗就好了。”章光航道。
護士小姐姐甜甜地道:“章先生可真是太貼心了,連水果都親自洗!”
江楓:???
這就貼心了?我還能親自吃呢!
“對了,剛剛那個黑罐子裡裝的是什麼?”江楓狀似無意地問道。
“骨灰。”
江楓一頓,果然沒有猜錯,追問:“誰的?”
“不知道,這些年師父一直把那罐骨灰擺在床頭,應該是一位很重要的故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