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爺子是掐著飯點來的,如果按照以往的客流量來估計,這個時候健康炒菜館的午間營業已經進入尾聲。江建康的也已經燒完半數的菜,隻需要兩位老爺子再去後廚錦上添花加上兩道硬菜,今天的夥食就能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但是今天不同,現在都已經接近一點,健康炒菜館依舊客似雲來,而且江楓還被發配到大堂擦桌子了。
江衛國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正在擦靠近門口的那張桌子的江楓率先發現了兩位老爺子。
“爺爺,三爺爺。”江楓道,“我爸剛開始燒菜,估計還得在等一會。”
江衛明看見了客人桌上的螞蟻上樹和川味涼粉,笑眯眯地問道:“吳丫頭今天燒新菜了?”
“不是她,是她爸爸來了,在後廚幫忙。”江楓一邊解釋一邊把桌上的空盤清走,麻利地把桌麵擦乾淨。
江衛明想了想,對江衛國道:“吳丫頭他爸應該是吳翰學,吳老頭的長子,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天賦不錯,現在應該是吳家酒樓的主廚了。進去看看吧,我都十幾年沒見過了。”
吳翰學依舊在炒螞蟻上樹。
他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鍋了,就算是在吳家酒樓,他也很少有這麼忙碌的時候,也不會如此高頻率高強度地反複做幾道菜。
吳翰學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把鍋裡的螞蟻上樹裝盤出鍋。
“琪琪,還有幾道菜?”吳翰學問道。
吳敏琪看了看便簽,“3份川味涼粉,1份板栗燒雞。”
江建康已經開始在旁邊啃黃瓜了。
“爸,三伯!”見兩位老爺子來了江建康連忙迎上去,彙報自己的做飯進展,“我燒了一盤地三鮮一盤宮保雞丁和一盤紅燒鱈魚,您看看——”
江衛國掃了一眼廚藝台,看到了江建康準備好了的油爆雙脆的食材,道:“既然來客人了,我就多燒兩道好菜。”
“好嘞!”江建康頓時喜笑顏開。
江衛明走到吳翰學身邊,道:“你歇著吧,剩下的我來。小弟,油爆雙脆留著等我最後來做。”
論魯菜功力,江衛國不如江衛明。
“行。”江衛國應道。
吳翰學終於得以喘息休息,接過吳敏琪遞來的紙巾擦汗,和江衛明客套道:“江伯父,年後的時候我爸從琪琪那聽到了您的消息,一直說想和您見一麵。”
“你爸原話怕是沒這麼客氣,他現在身體怎麼樣?”江衛明笑道。
當年蜀地省城就屬江衛明和吳修筠(吳敏琪爺爺)兩位廚師最有名,廚藝也不分伯仲。江衛明最擅長的菜並不是剁椒魚頭,是雞汁豆花,隻是因為被外賓誇獎過,就成了標誌性的菜,一直壓吳修筠一頭。
也是因此,兩人當年的關係算不得融洽,江衛明脾氣好,吳修筠卻是個暴脾氣,和江衛國一樣,當年每每和江衛明說話,話裡總是夾槍帶棍的。
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年,再回想當初,竟也有幾分懷念。
“瞧您這話說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爸還能像從前那樣麼?他身體好著呢,現在還能時不時在後廚掌勺。”吳翰學喝了一杯水,接著道,“他說了,等下次碰見您,要和您比比廚藝。”
“恐怕隻有這句話是真話,他那性子,真是一點沒變。我老咯,比不動了,燒個剁椒魚頭都累得夠嗆,開水白菜這種菜怕是早就做不了了,早就比不過他了。”江衛明苦笑。
“三伯,您還會做開水白菜呢?”江建康眼睛一亮,小時候江建國還因為這道菜被揍過,他們幾兄弟對這道國宴菜的印象簡直不要太深刻。
“我在蜀地呆了大半輩子,自然是會的,但比不上吳敏琪她爺爺,他的開水白菜才是整個蜀地最好的。對了,現在這菜還是你們店的招牌菜嗎?”江衛明問道。
“我爸這幾年也很少做了,一年都做不了幾回,早就不是了。”吳翰學道。
說話間,螞蟻上樹出鍋了。
光看樣子,就能看出來比吳翰學做的還要強上幾分。
“您的廚藝倒是越發精進了。”吳翰學誇道。
吳翰學和江衛明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江衛國專心燒菜有心在客人麵前露一手,吳敏琪和江建康在後廚當吃瓜群眾,江楓在大堂手忙腳亂。
等到菜全出鍋可以開飯,大堂也差不多忙完了,隻有零星的幾個客人仍在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