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帶來零下的溫度,以及南家彆墅屋內乾燥過頭的暖氣。
南遊瓏氣勢洶洶地衝進彆墅二樓的書房，坐到南董的對麵，把腳踩在墊凳上,搶過傭人剛倒好的咖啡一口悶下,怒氣滔天地開口——
“ok，我一直以為我是你唯一的兒子，唯一可以合法繼承寧海集團一切股份的存在——我並沒有詛咒你的意思，但你為了一個甚至無法列入族譜的私生女，甚至不惜讓她攪亂南家在互聯網一個小角落成為巨無霸的棋局——請恕我冒昧,爸,你是不是腦子被梅毒占領了？”
南遊瓏對他的父親一直有著怨氣,這股怨氣從他意識到他的父親也會沉迷聲色開始。從他拿得世界冠軍、出國進修後,兩人在利益層麵就達成和解,當然——南遊瓏冷笑著想，他的父親對他有的從來都隻有利益考量而已。
南董放下書，冷淡地看著不走正途的兒子：“你出國這麼久，刻薄話學得不錯,但腦子似乎已經被荷國的飛丨丨葉子侵蝕殆儘——說清楚你的來意。”
南遊瓏更加惱火：“我十年前就說互聯網是一片藍海，但你完全不理會,現在還在——”
南董的語調重了一分：“所以你來這裡到底是什麼事？如果說不清楚，我不介意聽魏恒來說。”
“我不把所有資料都甩你臉上，你就永遠這麼顧左右而言他？”南遊瓏氣笑了,“很好,那我明白問你——你是不是想讓一個福利院出生、毫無金融知識、毫無人脈、身體瘦弱不堪不能熬夜、隻有一個‘赤手空拳考上首寧大學’名頭值得誇耀的私生女接管你的股權和人脈？在你曾經為了一個無恥的項目試圖無恥地把你的兒子賣給一個醜陋的老女人之後？”
南董紋風不動,隻是緊蹙的眉頭鬆開了，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顯出一絲探究：“你說的那個所謂的私生女是誰？”
南遊瓏幾乎是吼出聲：“南微白啊！之前你的好管家不是還帶她去做親子鑒定了——你彆裝傻！”
南董抬起眼瞼,身子後仰，徹底的漫不經心：“你如果對自己失去信心，把位置給她也無所謂——你近來試圖通過給其他直播平台抹黑的方式拉低他們價格，趁機收購，已經鬨得有些大，失了南家的臉麵。”
南遊瓏依舊是爭辯的語調：“那不是抹黑！直播平台就是這樣，荒蕪、混亂、無序、完全是蠻荒版的娛樂圈，為了錢，主播和平台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南董點點頭：“很好，那你為什麼還要壟斷這麼肮臟的直播平台呢？”
南遊瓏：“這不是壟斷，還有不少軟件擁有直播功能，我不可能全部壟斷過來——”
南董強調：“所以，為什麼？”
南遊瓏憤憤得轉移回話題：“為了錢，為了從直播層麵把控遊戲，許多遊戲的廣告需要通過直播來推廣，把控直播平台後，我的團隊做出來的遊戲就天然有了鋪天蓋地的宣傳——這對於讓遊戲賺錢也十分有利。這個理念我之前申請資金的時候也說過。”
南董：“是的，都是為了賺錢，利益第一，那你為什麼認為我會乾涉寧南集團賺錢呢？”
南遊瓏：“因為她知道不少她自己查不出來的秘辛！恰好她是你的私生女，我想象不出其他她能獲得消息的途徑——對我們來說隻是請兩個私家偵探的程度，但她甚至沒錢請私家偵探。”
南董：“為什麼不可能確實是她自己查出來的？”
南遊瓏：“她在八月就透露了**個人的瓜，九月又透露了十幾個人。九月開始做風險預估，葡萄、柚子、沙漏，這三家的主播她都有涉及查證，據沙漏的員工說，她的查證速度快，準確率又高——就像她本來就有所有主播的瓜一樣。她自己不可能能查得出來，除非她有金手指這種超過科技的存在！”
南董思索片刻：“好的，確實有可能不是，但我隻聽說過南微白一次，她要去查唐家，南魏恒來問我能不能幫忙，僅此而已——她也不是我的女兒，她隻是恰巧也姓南而已。”
因為南董一直心平氣和，南遊瓏的怒意也逐漸消減，他定定地看著南董：“我可以相信你嗎？……爸？”
南董依舊是身子後仰的姿態：“這種事，當然可以，我沒有欺騙你的必要。”
南遊瓏終究道：“那你測一下你和她的血緣關係怎麼樣？以你的能力，拿到她的頭發根，應該也是輕而易舉吧？”
南董重新把注意力移回書上去，意圖結束聊天：“這是南魏恒負責的事了。”
南遊瓏幾乎要為南董的冷淡態度再次吹胡子瞪眼——但是，好吧，好吧，他已經得到了南微白和南董沒關係的信息，他接下來的手段或許可以放飛一點——
南遊瓏稍微想了一想，離開的腳步慢了一分。南董就重複了一遍：“找南魏恒，和他說，你要查南微白的身份，要查她是不是你的妹妹——彆來我這裡大呼小叫，可以嗎？”
若是往常，南遊瓏或許能發現南董的色厲內荏，但現在的他無法發現——
南魏恒拿著一疊文件，僵在門口。
文件在他的臂彎裡緩緩下滑，接著“噗噠”一聲，摔在他的腳麵上，疼得他開始嗷嗷叫。
“啊啊啊——對不起但是——”
南遊瓏不耐煩地打斷南魏恒的抱怨：“聽著，等你該死的腳塗好跌打損傷的藥後，立刻去想辦法拿到南微白身體的任意部件，頭發血液肌膚……一切能拿到她基因數據的存在都可以。明白嗎？”
“但是……但是……好吧，”南魏恒吸著涼氣說著，“我儘快報給你們，我去查，我去查。”
南魏恒俯身把文件撿起來，抱到南董的桌子上，而後一瘸一拐地離開。
南遊瓏看著裝模作樣開始看文件、一副閒人勿擾架勢的南董，冷笑一聲，也離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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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魏恒又一次當司機，南微白閉著眼在一旁小憩。
車上是近乎死寂的沉默，但腦海裡，南微白和係統吐槽得特彆幻實。
南微白：【要不是他說，親子鑒定結果保真，我不信的話可以帶著材料甚至是人再去我定的地方再測一次，不然我還真不敢信。】
係統：【但目的是不變的。】
南微白：【是的，還是因為利益——現在寧南直播對葡萄直播的收購受阻，那些小平台的主播和風險預估後的柚子、沙漏平台的主播畫風不和，寧南直播確實急著從我這邊打開局麵。】
係統：【畫風不和？】
南微白：【柚子和沙漏的主播被風險預估篩過一輪，但那些小平台的主播還沒有。而寧南直播的運營一部分是柚子沙漏平台轉過去的，他們會下意識優先推送風險預估結果是10%的主播。】
係統：【那那些小平台的主播心態都能崩了！】
南微白：【要讓我接著帶他們做主播的風險預估，做好平台層麵的監督工作，完全可以理解……就是沒必要又說血緣關係，說血緣就感覺怪怪的。】
係統：【感覺你要打白工？】
南微白：【是啊，之前院長奶奶的親戚就是，還想和我說家教一個小時20塊錢，因為是親戚……算了，他聲稱我要是要賠償金他就和我不是親戚——現在確實也不是親戚了。】
係統：【賺錢！賺錢！賺錢！！！】
南微白笑出聲，這時車停下。南魏恒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南微白：“到了？”
南魏恒：“……嗯。”
南魏恒沒有多說，於是南微白走下車。她這回應邀前來的是南董的彆墅，依山傍水，占據了一個山頭。
風景不錯，可惜她隱隱約約聽見裡頭有人在吵架——
“親愛的父親，不得不說，這件事完全是你的失誤，你完全沒想到，一個你在外頭風流過的、你都不記得姓名的舞女會懷下你的孩子，甚至利用你的名頭，搜羅這麼多信息，對我進行會心一擊！”
另一個聲音是抑製不住的年老疲憊：“她確實是我的孩子，你的妹妹。但這不代表她有享受過這個身份帶給她的好處——那時候你還在國外，沒有回來，我讓她孤身一人麵對窮凶極惡的唐家……”
“我不信！”
“信不信都沒有關係了，南魏恒今天會請她來，你可以和她進行談判，我不會乾涉。”
“我需要追加投資。”
“可以，如果你需要的話。”
南魏恒悄悄拉南微白走到門口，等南遊瓏氣衝衝下樓後，才裝作沒聽見一樣，再次帶她走進正廳。
南微白：【感覺魏管家經驗豐富。】
係統：【這就是豪門嗎.jpg】
南董在後麵慢悠悠地下樓，不過沒人在意他。南遊瓏硬邦邦地指著一處沙發，“坐。”而後他自己坐到對麵切。
南微白坐下，接過傭人遞來的茶，放在桌子上。
南遊瓏冷哼一聲：“不識貨——這是大紅袍，之前在唯一的那棵樹上采的，現在已經停止發售了。”
南微白笑了笑：“我怕你在裡頭下毒。”
南遊瓏：“……”
南微白聳聳肩：“不是嗎？我們現在在各種層麵上都有利益糾葛。”
“好了，”南遊瓏強行轉移回話題，“你會繼承你該繼承的部分，而現在，我們要討論的是，寧南直播的事——你是站葡萄的，對不對？”
南微白：“對，也不對。我站的是風險預估。就像主播需要用風險預估做監督一樣，平台也需要各種層麵的監督——這其中就包括主播的用腳投票。”
南遊瓏：“主播是多麼肮臟的一個職業，你覺得你的遮羞布很高明嗎？直接說吧，多少利益，可以讓你放棄這個和烏托邦一樣可笑的想法？一億？10%的股權？還是更高的繼承權？——我們都直接攤開說吧！”
南微白不為所動：“攤開來說，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因此吃糠咽菜也並不在乎。你給再多好處我都不會改變主意。”
腳步聲漸漸近了，隨後，是近乎威嚴的老人的聲音：“南家的兒女，沒有一個該把事情鬨得這麼不像話的！”
南遊瓏站起身，南魏恒也站起身。
“爸。”
“南董。”
南微白站起身點點頭，而後坐回去。南魏恒後知後覺，把鑒定結果交給南微白看——他們確實有血緣關係。
南微白看完，內心沒什麼波動，把鑒定結果也放在桌子上。
南微白：【如果是第一次，我拿到這個鑒定結果，確實說不好會不會因為血脈牽連而感動到痛哭流涕。】
係統：【那時候會鬨得更難看，畢竟宿主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南遊瓏把直播圈都折騰毀掉。】
南微白：【可不是嘛。】
南董坐到長沙發上，側著身子看南微白。南董身上積威過甚，並沒有父親的氣質，於是南微白也隻是看回去。
“我不算是南家的兒女，”南微白輕輕道，“我不是在你們的期望中出生，培育我也不在你們的人生中。如果你們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寧南直播的事，那我會拒絕——連著南家人的身份一起。畢竟，這個身份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
南董麵色一沉：“微白，你在說氣話。”
“你不要欺人太甚！”南遊瓏惱火的程度更多一點，他氣道，“你的[維白]能得到這麼多消息，你敢說你沒有一條消息是依靠這個身份？像章文耀一樣借著棠城集團狐假虎威！”
南微白：“沒有。”
南魏恒頭疼地捂住臉。
南遊瓏深呼吸一口氣。
這時候已經離南魏恒查身份開始又過了一周多，寧南直播已經更加岌岌可危，這種不安定感是南董幫忙注資也無法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