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藏起來,路燈映出他們疊在一起的剪影,流螢飛過香樟樹,也羞羞把自己藏起來。
她笨拙貼著他的唇,輕輕又碰了碰。
“……校花身上香不香?唇軟不軟啊?”
“她腰看起來好細,抱過沒有?”
他驟然想起韓臻朋友這些混賬話,身軀僵硬得像木頭。
她捧著少年臉頰,粉嘟嘟的櫻桃唇軟軟印在他泛白的唇上。貝瑤心跳飛快。
她睜開眼睛。
眸光微抬,對上他漆黑的眼。
裴川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她臉頰羞紅:“知道。”
裴川身體僵硬得像一塊不願被煉化的鋼鐵,他喉結動了動:“你是女孩子,不能這樣隨便親人。”
貝瑤:“……噢。”她說,“可是沒有隨便,隻有你。”
她說完杏兒眼一眨,少女的羞澀像是要從眼中溢出來。貝瑤也開始不自在了,她就不該一時衝動這樣做。
她跳下兩塊可憐的板磚,要回寢室去。
貝瑤腦子裡亂糟糟的,再不回去,阿姨查寢就完蛋了。
她才走了兩步,被人拉回去。
百年的黃葛樹枝葉繁茂,她後背抵著樹,少年的懷抱滾燙,她被死死禁錮在他的手臂和大樹之間。她的臉被人抬起來,裴川低頭。
月亮又從雲裡探出頭,裴川微微分開。
他的手指插進她披散下來的發。
捧著她小臉,再度低頭。
她的世界像是炸開了煙花,一瞬的光影炸開。
他在喘氣。
那些曾經看過的文字,一點點喚醒沉眠在記憶裡形容。
她暈乎乎地想,原來……是這樣親的啊?
貝瑤回到寢室的時候,寢室阿姨早就查過寢了。
女寢也熄了燈,貝瑤用鑰匙開門,寢室裡各懷心思的女孩子都悄悄從被窩裡探出了頭。
陳菲菲用氣音開口:“瑤瑤,阿姨那邊我們幫你瞞住啦。”
貝瑤輕輕應:“謝謝。”她摸黑開始洗漱,洗漱完了爬回床上,用被子羞惱蒙住自己小腦袋。
被子裡的溫度迅速升高,初夏的夜晚,每一次呼吸都在升溫,但是哪怕悶得難受,她也不要把腦袋露出去。
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唇,咬唇微惱。
裴川好氣人。
她要討厭他一個月。
有狠狠親了人家女孩子說“抱歉,是我的錯,你要是……生氣,打我消消氣”的嗎?
他還說:“我會去向你.媽媽賠罪,是我不好。”
“今晚的事。”他艱澀道,“你要是覺得不愉快,就忘了吧。”
啊啊啊啊啊!
以至於貝瑤什麼都說不出來,差點被他氣哭。
裴川怎麼可以這麼討人厭。
她踹了他一腳就跑了。
活該!
還過什麼生日啊,她要把那柱原本用來做禮物的空氣鳳梨餓死渴死!
等到寢室裡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了,貝瑤點開手機,看見屏幕上麵的00:15.她覺得更惱了。
睡覺,睡覺。
他都讓她忘了,她還記得乾嘛!
裴川在樹下站了一.夜。
如果一開始是她懵懂,後來就是他意亂情迷的錯。她的吻很乾淨,就是唇和唇簡單的觸碰,但他……
裴川靠在黃葛樹上。
這棵樹不知道在六中多少年了,建校之初它被移植過來就已經是一顆大樹。
他記起她的眼神。
迷茫,懵懂,歡喜和害羞。
那是一個不滿十七歲少女的眼睛,純粹又乾淨。
他四歲認識她,知道她接觸的異性並不多,或許連喜歡、好感和信賴是什麼都是界限模糊的。
但他瘋狂癡迷以後又冷靜下來。
裴川想,他能給她什麼呢?
是年少時一場柏拉圖的戀愛?還是幾年後一場畸形的婚姻。
如果是戀愛,有比他更適合更會浪漫的人。如果是婚姻……他什麼也給不了她。
他的家庭不好,甚至都快忘了一個完整的家庭是怎樣的相處,不知道怎麼去給她一個最好的家。
他的身體……醜陋。
她看見的都隻是強撐起來的光鮮。
她讓人愛憐,卻又讓人掙紮。
他想用一切去愛她,可他一無所有。
如果沒有破釜沉舟的決心,就不該玷汙她,在她心裡留下這些記憶。這樣她才能毫無負擔遇見更好的人。
天亮的時候,露水沾濕了裴川的襯衫。他皺眉,從六中校園走出去。
最糟糕的是,貝瑤還生氣了。
是不喜歡他……冒犯。
還是他的話讓她不高興了?
如果是前者,她要怎麼懲罰他都可以。
如果是後者,假使還能是後者,她願意的話,他會做到最好——給她年少最美好的一場戀愛。
縱然最後不愛他,離開他。他也把他的所有送給她。
作者有話要說: 求個營養液,破音呐喊!
要是“川貝”能上栽培榜,那我就這個月都雙更報答大家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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