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貝瑤有三個室友, 三個室友人都挺不錯的, 除了秦冬妮,另外兩個一個叫單小麥, 是個膽小的江南女孩兒。還有個叫王乾坤。
沒錯,王乾坤。
貝瑤至今都記得大一第一次見到王乾坤的時候, 王乾坤在換濺了泥水的褲子, 一看見貝瑤眼睛都亮了:“日哦, 新室友?”她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王乾坤同學留了一頭短發, 和男孩子一樣短, 她平胸, 五官清朗俊秀,就是一個假小子。
貝瑤當時還以為一個男生進了女生寢室脫褲子耍流.氓。
這個室友名字也特彆, 像個男孩子的名字,王乾坤說:“彆提了,我爸取的,他酷愛研究風水五行, 我慶幸他老人家沒給我取名‘八卦’,不然彆人叫我就叫,喂, 那個王八卦, 聽著就跟王八掛了似的。”
女孩子們都哈哈大笑。
王乾坤是寢室的搞笑源泉和男友力擔當,夏天提礦泉水,彆的寢室兩個人抬,王乾坤一個人就能拎著桶裝礦泉水上五樓, 歇都不帶歇的。
王乾坤特彆喜歡貝瑤這樣的女孩子,也許就是缺啥愛啥,她喜歡貝瑤說話的口音,軟糯糯的,少女的臉也軟,一捏一個紅印子。
王乾坤心裡委實羨慕,畢竟她活得跟爺們兒一樣,每次看到貝校花玲瓏的曲線,再低頭看自己平胸,王乾坤都想捶牆。
沒辦法,女孩子走不了美的路線,隻能走帥氣路線。
貝瑤是寢室年紀最小的,最大的單小麥今年都20了。
大家都提議出去吃飯,吃完再唱個歌什麼的。
她們女生寢室關係特彆融洽,平時吃飯都一起吃,秦冬妮哪怕有男朋友都樂意和室友們待在一起。
女孩子們吃完飯,去b大外麵的那家叫“輕輕蜻蜓”的ktv。
一進去秦冬妮就知道不好,他們定的隔壁楚巡他們也在。
半年前楚巡追貝瑤可謂是追得轟轟烈烈全校皆知,就連當初那個校花評選,楚大少爺出了不少力,瘋狂拉票。楚巡家有錢,他老爸做汽車生意,4s店遍布全國,他家哪怕在b市也小有地位。
楚大少告白那天很轟動,氫氣球滿天飛,如果不是條件受限,他興許熱氣球都搬來了。
可惜貝瑤拒絕了他,她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她有男朋友了。
楚巡臉上掛不住:“那就和他分了。”
貝瑤抿唇說:“不分。”
起哄的人一瞬都安靜了,楚巡臉色難看地走了,畢竟他要什麼女人沒有,非要去當小三?
可是後半年吧,不管和多少女孩子談戀愛,嬌豔的沒貝瑤純,純情的沒她嬌,怎麼都不順心。
貝瑤的室友們顯然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一看到楚巡,最膽小的單小麥臉色都變了:“我們走吧,不去唱了。楚巡在這裡。”
王乾坤往裡麵一瞅:“怕什麼,楚巡又不是黑社會,他們玩他們的,我們玩我們的,我還在這裡呢,他那種弱雞,我一隻手可以打兩個。總不能遇見不愉快的人玩都不能玩了啊。”
單小麥還是怕,訥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冬妮想了想:“沒事,我們把門關緊,不在一個包間,沒什麼問題。王乾坤說得對,楚巡家隻是有點錢,又不是黑社會,沒必要見著他都躲著走。”
她們看向貝瑤,貝瑤也點點頭。
於是女孩子們去了預定包間。
裴川身份特殊,哪怕早早申請了,他出來這天還是有人跟著。
他的假肢在關押監獄轉了地方以後就沒用了,他沒有腿,又換回了輪椅,每天在輪椅上做研究,一年過去,他都快忘了用雙.腿走路是什麼感覺。
他雖然被放出來,可是依然有四個獄警遠遠監視他。
除此之外,甄律師也來了。
畢竟裴川腿腳不便,少年本就是長身體的年齡,他以前的假肢也用不了,甄律師看著他也好隨時幫個忙。
出來這天,天氣非常晴朗,六月的天空湛藍如洗,少年坐在輪椅上,抬頭看天上的飛燕,一恍惚似乎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甄律師問他:“要去找她嗎?”
裴川低頭,搖搖頭。
今天他換了身衣服,是一身乾淨的白襯衫。裴川出門前看過鏡子裡自己的模樣,每半個月會有人給他剪一次頭發,如今他黑發長出來了一些,很短,總歸不太好看的。
他認認真真剃了胡渣,臉頰清瘦了很多。
甄律師笑著拍拍他肩膀說:“彆多想,還是那麼帥。”
裴川抿唇。
甄律師覺得這個少年有些可憐,就像心理醫生說的,裴川的成長環境並不好,當年那件事給他的父母造成了很大的陰影,人在極端的愧疚和恐懼之下要麼畏怯,要麼勇敢。顯然裴川的父母成了畏怯那種人,因此裴川的成長環境缺乏關懷,他如今能熱愛這個世界,本就是一種奇跡。
甄律師其實並不覺得裴川最後能和貝瑤在一起,兩個人如今的差彆太大了。甄律師也有個十九歲的女兒,長相普通,性格活潑。
以裴川的條件……甄律師都不會把女兒嫁給他,雙.腿殘疾、家庭複雜,還坐過牢,哪怕再可憐他。也不會同意把女兒交給他,甄律師心想,他都這樣想,何況是貝瑤的父母呢?坐過牢的過往會像一個恥辱的勳章那樣,跟隨這個少年一輩子。
彆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還有高學曆,將來會有穩定的工作,永遠不會缺少追求者,有珍珠可以挑揀,誰家父母會接受殘缺的沙礫?
甄律師覺得他和貝瑤之間並沒有希望。
然而裴川每天在監獄那麼努力,大家看在眼裡都有些心酸。
甄律師當然不能對他說實話,隻好緩和氣氛說:“外麵的空氣是不是很好?我聽說你刑期已經減成八年了,你小子,我就沒見過這麼快的立功速度。”
裴川靜靜道:“服刑不得少於刑期二分之一,八年是最低刑期了。”
被他這樣直白地點破,甄律師摸摸鼻子。
所以裴川自己也是知道沒有可能的。
裴川說:“b大外麵有家茶樓,我遠遠看一眼就好。”
甄律師推他過去。
裴川要了一頂棒球帽,他臉上還帶著口罩。八月的夏天,他坐在輪椅上,腿上一層薄薄的毯子。
甄律師推他進了茶樓,從早上開始他就一直靜靜地坐在窗前著看。
甄律師看著少年安靜的背影,心想這可是當年的高考狀元!要是沒有後來的事發生,他也在校園裡讀書吧。
能不能見到貝瑤,是運氣決定的事。甄律師不敢勸他堅持,卻也不忍心勸他放棄。
暮色低垂,裴川終於看見了她。
貝瑤從校門口走出來,身邊有兩個女孩子,還有個t恤長褲的“少年”跟在她身邊。
“少年”攬住貝瑤的肩膀,不知道說了什麼,貝瑤笑起來。她笑起來依然好看,明澈的杏兒眼透亮,又軟又明麗。
甄律師看到裴川驟然緊緊握住了輪椅,指節用力到蒼白。
“咳咳……”甄律師咳了兩聲,“看到了就回去吧。”
裴川沒有動,後來貝瑤他們吃完了飯,又去了ktv。
甄律師看裴川臉色蒼白緊抿著唇的模樣,一咬牙:“我帶你去ktv?彆擔心,那裡燈光暗又吵,不會有人注意到你。”
楚巡他們一群人唱歌唱到一半,有人小聲說:“楚哥,我剛剛看到貝瑤他們在隔壁。”
貝瑤這個名字一出,楚巡臉上的笑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