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走過來,“嘩啦”一聲就把床帳子給掀起來,這一掀開,都是驚的大喊了一聲。
王爺床上竟然還有彆人,那人穿著大紅色的喜服,那一身刺目的鳳冠霞帔,不用問丫鬟們就知道這人的身份是什麼。
“葉!葉小姐,您怎麼在這裡?”
丫鬟目瞪口呆。
不是說朱公子昨日代替王爺去洞房了嗎?那葉小姐這會兒應該在新房裡才對,應該和朱公子呆在一起才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王爺的房裡,還在王爺的榻上?
夏準被吵醒了,但是不願意睜眼,抱著葉南亭不鬆手,用臉頰在葉南亭的頸窩裡蹭了好幾下,喃喃的道:“不想起。”
葉南亭被他蹭的直癢,伸手拍了拍夏準的後背,道:“不起不起,繼續睡。”
兩個小丫鬟都傻了眼,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不過她們倒是發覺了,這葉家小姐不愧是閣老府出來的千金,氣場就是不同。
她們被葉小姐盯了一眼,瞬間雙腿都要軟了,趕忙恭敬的低下頭,不敢造次了。
她們哪裡知道,眼前的這個“新娘子”根本不是葉小姐,而是讓三界六合聞風喪膽的大魔頭葉南亭。
葉南亭都不需要開口,揮了揮手,那兩個小丫鬟如蒙大赦,一句話都不敢說,就急急忙忙的跑出了房間,將房門關好。
那朱公子的確是在新娘子房裡呆了一整夜,不過是被打昏過去了,第二天清早,這才悠悠轉醒,扶著腦袋搖搖晃晃的從屋裡走出來。
一大早上,整個王府都亂了套了,朱公子從新娘子屋裡走出來,立刻發了一大通脾氣,怒吼著:“你們這些廢物!葉小姐呢!人去哪裡!快給我找!找人!”
王府裡亂成了一團,好多不明情況的丫鬟和小廝跑去找失蹤的葉小姐,不過其實不用找,很快就有小丫鬟聽說了,葉小姐在王爺屋裡,這會兒還不曾起身,看來是昨夜新婚洞房著實疲憊了。
朱潮易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將喜服脫了下去,剛要坐下來消消氣兒,就聽說葉小姐在王爺屋裡,仿佛昨夜已經洞房了。
朱潮易氣得將手中的茶盞一扔,嗬斥道:“怎麼回事?葉小姐怎麼會在王爺屋裡?”
“小人們也不知道啊,但是千真萬確!”家丁愁眉苦臉的道。
他們正說著話,一個打扮花哨的婦人就走了進來。朱潮易見到了她,連忙道:“娘,您怎麼來了?”
“你怎麼如此糊塗啊!”那婦人乃是朱公子的娘親,其實也是王爺夏準的奶娘。
說起這位奶娘來,的確是大有來頭的。她不隻是夏準的奶娘,還是當今皇上的奶娘。皇帝和王爺年幼的時候,母妃就已去世,兩個人平時和奶娘極為親近,全都是這位奶娘一手拉扯大的,如今皇帝和王爺都已經長大了,奶娘的身份就變得極為高貴。
後來王爺出宮建府,奶娘就跟著王爺一起出宮來了,住在了這王府裡頭,王爺更是對奶娘仿佛新生母親一樣,而那朱潮易就是奶娘的兒子了,在王爺還沒有癡傻的時候,待朱潮易也是非常好的。
半年之前,王爺因為受了重傷,忽然一夜之間就癡傻了。這王府裡麵瞬間沒了主心骨,最有說話權利的,便成了朱潮易的娘親,曾經拉扯過王爺的奶娘了。如此一來,朱潮易這個兒子也搖身一變,儼然成了王府裡的主人。
奶娘嗬斥道:“娘都聽說了,你竟然做出這等糊塗事來!葉小姐和王爺的婚事,那可是皇上賜婚,你竟然昨日進了葉小姐的新房,還要,還要……這若是讓皇上聽說了,你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娘,”朱潮易不甚在意,笑著道:“皇帝怎麼會殺我呢?皇帝尊敬您還來不及,就算我犯了什麼小錯,也不會降罪的。”
奶娘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朱潮易又道了:“再說了,王爺都已經是個傻子了,就算我睡了他的女人,他也不會懂的。還有那葉小姐,清白的身子被我占了,她還能到處嚷嚷不成?肯定藏著掖著不敢聲張。”
奶娘氣得想要抬手打他,但是抬了手又心疼,最後也沒打下去,道:“你說的頭頭是道,可是到頭來呢?我可聽說了,昨天葉小姐還是和王爺洞房了,你根本沒碰到葉小姐一根手指。”
“這……”
提起這個事情來,朱潮易就氣得不行。昨天他被葉小姐給打了,然後就暈過去了,說出來著實丟人。
朱潮易道:“那葉小姐竟然自己爬上了王爺的床去,也真是夠饑渴的!娘您看,她還把我打了,哎呦,可疼死我了!”
奶娘一見,真是心疼死了自己的兒子,道:“這葉小姐當真囂張跋扈,把我兒打成了這樣!我這個做娘親的都不舍得打一下,她竟如此狂妄大膽!什麼閣老府出來的千金,一點教養也沒有。我兒彆擔心,為娘這就去幫你教訓那個葉小姐。”
“是啊,娘,你看她把我打的。”朱潮易道:“你一定要好好的教訓她,將她綁起來訓的服服帖帖,然後……”
朱潮易一臉色心大起的樣子,道:“娘您可不知道,那葉小姐長得著實美豔,果然名不虛傳,若是葉小姐能為兒子生個大胖小子,娘您不就可以抱孫子了嗎?”
奶娘本來不讚同,但是聽到朱潮易說抱孫子,眼神晃動,似乎還真挺動心的。聽說葉小姐傾國傾城,那生出來的孩子定然也是不差的。
那邊夏準睡了個好覺,醒來的時候忍不住傻笑了一聲,他發現昨天的仙女姐姐還在懷裡,並沒有睡一覺就消失了。
夏準嘿嘿傻笑了一番,然後就湊過去,在葉南亭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你……”
葉南亭立刻睜開眼睛,瞪著他說道:“做什麼?一大早上就耍賴不成?”
夏準仍然傻笑,道:“仙女姐姐太美了,我一時沒忍住。”
“仙女姐姐……”葉南亭拳頭又嘎巴嘎巴的響起來了,道:“狗屁的仙女姐姐,我讓你叫我什麼,你忘了嗎?”
“夫君!”夏準簡直“從善如流”,叫的那叫一個爽快。
葉南亭剛還一肚子的氣,轉眼之間就覺得舒心了。
夏準叫了夫君,然後又是一陣傻笑。
葉南亭被他笑的後背發麻,道:“傻笑什麼?難道沒睡醒?”
夏準搖頭,道:“抱著夫君睡覺,感覺睡得特彆舒服。”
“那你傻笑什麼?”葉南亭道。
夏準神情的瞧著他,道:“我是在想,你果然是喜歡我的,昨天晚上並沒有吃了我,我現在還是好端端的,並沒有缺胳膊少腿。”
葉南亭:“……”
提起這個,葉南亭那真是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本來昨天晚上大好的機會,葉南亭可以一舉壓了夏準的,可是心中偏偏覺得負罪感極強。後來夏準竟然還被嚇暈了過去,葉南亭就算再禽獸,也不能對夏準動手了。
這大好的機會,就像東流水一樣一去不複返了,讓葉南亭想起來就覺得悲從心來。
夏準倒是高興,抱著葉南亭就在他嘴唇上快速的親了三下,道:“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
葉南亭:“……”
葉南亭真是無奈的很,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皺了皺眉,外麵有腳步聲傳來,應該還是不少人。
葉南亭攏了攏自己的衣服,免得被人看出端倪來。
他可不是閣老府的葉小姐,更不是個女人。若是讓人突然瞧出端倪來,恐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葉南亭已經決定了,要暫時留在王府裡頭,這樣才好一邊找藥材,一邊照顧夏準,所以暫時不能被人識破自己的身份。
葉南亭低聲道:“夏準,在外人麵前就不要叫我夫君了。”
“那叫什麼?”夏準不明所以。
葉南亭道:“就叫小葉。”
“小葉?”夏準叫了一聲,似乎也喜歡這麼稱呼他,便湊近了葉南亭的耳朵,一連串的低呼:“小葉,小葉,小葉,小葉……”
葉南亭沒想到隻是換個稱呼而已,夏準竟然搞得這麼曖昧。他壓低了聲音在葉南亭耳邊輕呼著,聲音深情又低沉,足以扣動心弦,讓葉南亭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葉南亭趕忙推了他一把,道:“起身罷,有人來了。”
夏準往門口看了看,並沒有人來,不過葉南亭開口了,夏準非常乖的就開始起身穿衣服。
他們兩個人剛離開床榻,就有人進來了,不過做個樣子敲了一下門,然後就直接把門給推開了。
奶娘帶著朱潮易,還有不少丫鬟婆子,一起就走了進來。
朱潮易一眼就看到了葉南亭還有夏準,臉色鐵青,顯然是氣得不輕。他怎麼會想到,計劃了那麼久,到嘴的鴨子竟然就飛了,實在是不甘心的很!
朱潮易道:“娘,那就是打了兒子的葉小姐了!”
夏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他們來勢洶洶,看起來要對葉南亭不利,夏準趕忙往前邁了一個大步,擋在了葉南亭跟前,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模樣。
奶娘有些驚訝,夏準竟然護著這葉小姐,他們不過昨日才見,看來葉小姐還真是有本事,當真是人見人愛。
奶娘道:“王爺!這位葉家小姐著實囂張跋扈,昨日才進了咱們王府,竟然就囂張到打人了!王爺,來聽奶娘的話,到這邊來。今日若是不教訓一下葉小姐,恐怕她都不知道出閣的姑娘家應該怎麼做!”
“不行不行,”夏準護著葉南亭道:“他是我的人,我要保護他。”
那朱潮易不屑的一笑,低聲道:“一個傻子還想英雄救美呢!”
他說著就上前來了,露胳膊挽袖子的,伸手去推夏準,想要將夏準身後的葉南亭給拉過去。
葉南亭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這裡可是王府,他們卻仿佛在自己家裡一般,如此的猖狂無力,著實讓葉南亭都要氣炸了。
葉南亭立刻伸手一撥,那朱潮易想要推夏準,隻是手都沒碰到夏準,不知怎麼回事,竟是大叫了一嗓子,直接就飛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奶娘也跟著大喊一聲,道:“兒子!”
朱潮易哼哼唧唧的,疼得站不起來,道:“娘!那個傻子他推我!”
夏準不明所以,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倒是葉南亭嗬斥了一聲,道:“放肆!你是何人,膽敢如此辱罵王爺?”
朱潮易才不怕,心想著什麼王爺,不過是個傻子而已,道:“我娘是王爺的奶娘,是皇帝的奶娘,可是有品階在身的,你可知道?”
奶娘的確是有品階在身的,皇帝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身份著實高貴的很。
葉南亭冷笑,道:“我問的是你,你扯你娘做什麼?難不成你也有品階在身?”
朱潮易被這麼一說,頓時啞口無言,他連個官銜都沒有,隻是在王府裡隨便撿個差事,平日裡遊手好閒的,哪裡有什麼品階在身。
葉南亭涼颼颼的說:“看你這樣,是什麼品階也沒有了。那很好啊,你膽敢辱罵王爺,可知是何罪?”
朱潮易被葉南亭說的都慌了神兒,隻能梗著脖子,假裝一點也不害怕的模樣。
葉南亭道:“來人!給我打!將這個辱罵王爺的狂妄之徒拖下去打,打到我滿意為止!”
“這……”
一屋子人麵麵相覷,全都呆立著沒有動。畢竟以前王府裡的確是王爺做主,可是現在王爺傻了,就是奶娘做主。而奶娘疼愛兒子朱潮易,彆說王府裡,就是整個京城之中,也沒人敢招惹朱潮易,更彆說打他了。
葉南亭見所有人都不動彈,冷笑了一聲,卻不見如何生氣。
那朱潮易高興了,立刻仰著頭大笑起來,道:“你以為這裡是閣老府嗎?你以為這裡你說了算數嗎?這裡我說了算數,我娘說了算數!”
朱潮易越說越是帶勁兒,道:“來人!把葉小姐請到我房間裡去!給我帶走!”
“你們要乾什麼?”夏準立刻皺了眉,剛忙護住葉南亭,道:“誰也不能碰他。”
一刹那間,本來要上前的小廝和丫鬟都愣住了,差點以為癡傻王爺恢複了正常。夏準這一句話斷喝,可把大家都鎮住了,奶娘和朱潮易心裡也是一哆嗦。
隻不過仔細一瞧,那夏準根本沒有恢複,不過是一時氣場很強罷了。
朱潮易喊道:“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把葉小姐請到我屋裡去!”
奶娘站在一邊,見她兒子這般做,也不出聲,看起來像是要默許了。她一直想著給兒子說一房什麼樣的親事才能配得上兒子。如今好了,閣老府的千金,那樣貌和身份都是一等一的,和自己兒子正好般配。
眼看著小廝和丫鬟就要上前,夏準急的不得了,卻死死護著身後的葉南亭,不肯讓開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葉南亭嘴角輕微的一挑,都不需要他開口,那邊站著的奶娘突然魔怔了一樣,嗬斥道:“住手!你們要做什麼?”
小廝和丫鬟都被說的愣住了,紛紛回頭去看奶娘。
朱潮易也去瞧他娘,道:“娘,怎麼了?”
就見葉南亭右手捏了一個訣,微不可見的晃了一下,那奶娘抬起手來,“啪”的一巴掌,就狠狠抽在了朱潮易的臉上。
朱潮易被打的差點摔在地上,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娘。
奶娘也是一愣,這一巴掌不隻打的朱潮易臉疼,奶娘的手也是疼的要死,低聲道:“我這是怎麼了?”
她喃喃說著,結果眼神一變,像變了個人似的,又嗬斥道:“放肆!你們乾什麼呢!還不快把這個逆子給我抓起來!拖出去!拖出去狠狠的打!打到我滿意為止!”
小廝和丫鬟們一聽,更是懵了,都沒聽懂。
朱潮易喊了一聲娘,道:“娘?您要打我?”
奶娘這話跟剛才葉南亭的話如出一轍,這個是自然的,畢竟奶娘被葉南亭給控製了。
奶娘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腦子裡渾渾噩噩的,隻是喊道:“打啊!狠狠的打!不隻是要打他的屁股,還要掌嘴!”
小廝和丫鬟們不知道奶娘如何變了卦,但是眼見奶娘生氣,也不敢不答應,立刻幾個人合力,揪起朱潮易就往外麵拉。
朱潮易慌了,大喊著:“娘!娘!您怎麼了?彆打啊!”
朱潮易被壓在外麵院子裡,兩個小廝拿了木棒過來,就開始“劈裡啪啦”的打了起來,打的朱潮易哭爹喊娘,一個勁兒的求饒,不過奶娘臉上一點也沒有心疼的模樣,嘴裡反倒是一直叫著:“給我打!狠狠的打!”
朱潮易屁股都開花了,血都給打出來了,奶娘不喊停,小廝們也不敢停手。
夏準給他們嚇了一跳,糊塗的抬手撓了撓後腦勺,道:“小葉,他們在做什麼?”
葉南亭笑著道:“打屁股,沒看到嗎?”
“嘶——”夏準低聲道:“看起來好疼啊。”
葉南亭道:“疼就對了,以後誰欺負你,誰對你不好,就這樣打他,知道嗎?”
夏準一臉似懂非懂,他雖然不太理解葉南亭這會兒的話,不過劍葉南亭笑了,那笑容著實動人,便拉著葉南亭的手,道:“嗯,知道!小葉說什麼就是什麼。”
葉南亭著實無奈,雖然夏準傻了,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這句情話還真是沒忘,到哪裡都不忘了這句話。
夏準道:“小葉,你對我真好。”
“廢話。”葉南亭道:“我不對你好,誰還會對你好?你要記住了,我是對你最好的人,所以你要聽我的話,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