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泠泠咳嗽了一聲:“你是不是知道我吃下了奇怪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沈瞳沒吭聲。
裴泠泠沉不住氣了,走到現在,她其實真的挺崩潰了,之前一直都壓著,現在看到沈瞳這個樣子,她確實是壓不住了:“你為什麼知道又不跟我說?我又不是在打探你的**,你有什麼**我也不感興趣,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在經曆什麼?為什麼要我經曆這些?!憑什麼要把我牽扯進來?我也不是富二代,就算你抓了我,我父母也給不了巨額贖金的!”
沈瞳好半天沒接話,就在裴泠泠以為他什麼都不會說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你不會有生命危險。”
裴泠泠笑了,氣笑的:“還不會有生命危險,你是不知道我們剛剛遇到了什麼,我們可是差點兒就被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弄死在這兒了。”
沈瞳沉默著看了一眼裴泠泠手裡的刀。
裴泠泠感覺很窒息,她腦袋一熱,張口就來:“沈瞳,你這樣子,你的親人朋友真的受得了嗎?!”
黃曉玉見裴泠泠發這麼大火,雖然她心裡對沈瞳的種種做法也非常不滿,但此情此景下,她還是拍了拍裴泠泠的背:“消消氣,現在還不是內訌的時候,咱們先出去再說這些。”
其實裴泠泠發了一通火之後,也有點兒後悔了,她太衝動了,在這樣的場合下,就像黃曉玉說的那樣,她不該發火的,應該先想辦法渡過現在的危機,而且......她好像說話太重了,剛從高三校園走出來的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很沒有禮貌。
裴泠泠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沈瞳,她有點兒尷尬,又可恥的有點兒愧疚,他雖然什麼都不跟她說,但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又和人家沒關係,更何況他現在看起來似乎受了很重的傷,還被她一通亂吼。
啊嘶......
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了,黃曉玉總算是鬆了口氣,她試圖緩解氣氛:“沈瞳,你說讓我們現在一起去救劉二伯,你不是追著劉二伯去了嗎?現在你這是怎麼回事,你總該說清楚,讓我們知道我們不是去送死,我們才能跟著你一起吧?”
沈瞳這次倒沒再沉默,他回答了黃曉玉的問題:“他被野人抓走了,暫時沒有危險,我的傷......是被野人抓的。”
黃曉玉再接再厲:“是那種白毛野人嗎?”
沈瞳點頭。
黃曉玉皺眉:“我是覺得吧,咱們三個普通人,遇上白毛野人也對付不了,劉二伯既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咱們就應該快點兒找到出口出去,然後叫支援來,我還不信那些白毛野人能扛得住現代科技!”
“而且,”黃曉玉看了眼沈瞳一直在滴血的手:“你明顯也受傷很重,傷口很深的樣子,誰知道白毛野人身上是不是有亂起八糟的病菌,最好儘快治療,打抗生素。”
沈瞳搖頭:“隻有我們三個是出不去的。”
“什麼意思?”這話是裴泠泠問的。
他張了張嘴,似乎有一瞬間是想說的,但最後他依舊什麼都沒說,隻是搖頭。
那種被哽住的窒息感又上來了,裴泠泠確定,她真的很討厭沈瞳這個人,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又什麼都不說。
既然不能說,就彆表現出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是想急死彆人嗎?
黃曉玉怕裴泠泠又和沈瞳吵起來,她一拍巴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對啊,咱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自己瞎闖肯定闖不出去,但是劉二伯是本地人,他認路啊!隻要把他救出來,他就能帶著我們走出去了。”
裴泠泠歎了口氣,也沒再追問,反正怎麼問,沈瞳也不會說的。
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我們這樣的,加你這樣的,怎麼把劉二伯從白毛野人手裡救出來?”
以裴泠泠對她自己和黃曉玉的了解,她非常肯定以及確定,她倆在救劉二伯這事兒上確實是給不了任何幫助。
跑,跑不動。
打,更是打不贏。
就沈瞳這幅深藏不露的隱世高手都受了這麼重的傷,她和黃曉玉要是真的挨那白毛野人一爪子,估計可以直接去見閻王了。
“你們什麼都不需要做。”沈瞳的語氣很平靜。
裴泠泠有一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沈瞳就算受了這麼重的傷,也確實是不需要她們幫忙的,過來找她們,似乎隻是為了通知她們,已經找到出去的辦法了,可以彙合了。
黃曉玉有點兒不太相信沈瞳的話:“你確定不是去送死?”
“走吧。”沈瞳沒有回答,已經率先轉身開始帶路了。
沈瞳走的方向不是峽穀的任何一端,之前霧氣很重,加上岩壁層層疊疊,上麵覆蓋著一些深綠色的植物,裴泠泠和黃曉玉都沒發現在岩壁上竟然開著許多洞穴。
也不知道沈瞳是怎麼找到的,又是怎麼判斷方向的,他瞅準了一處溶洞,就鑽了進去。
溶洞口很窄小,裴泠泠和黃曉玉也跟著鑽了進去,視線瞬間就暗了下來。鑽進溶洞之後,眼前的空間豁然開朗。這處岩壁內部的空間已經被酸度極高的雨水腐蝕得千瘡百孔了。道路錯綜複雜,遍布著奇形怪狀的鐘乳石。
沈瞳走得很快,他似乎根本不需要思考往哪邊走,直接就判斷出了正確的方向。裴泠泠又想起了黃曉玉那牽強的解釋。就沈瞳現在這樣子,像不認路的嗎?
甚至於,他對道路的熟悉程度,給了裴泠泠一種,他簡直就像是劉二伯那種常年住在山裡的人一樣。
裴泠泠又想起來沈瞳剛剛說的話,他說隻有他們三個是走不出這個地方的。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三個走不出這個地方,必須要劉二伯在才能走出去?劉二伯身上有什麼他們沒有的特質嗎?
她心中的疑惑越膨脹越大,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紓解的宣泄口,她什麼也不知道,她也無從得知這些事情背後的真相。沈瞳看上去什麼都知道,但他就是不說。
他為什麼不說?他到底是什麼人?
這處地下溶洞藏著什麼秘密,和她身上發生的那些又有著什麼關聯?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壓製住內心的煩亂。沈瞳是個油鹽不進的人,她也不指望能從他嘴裡挖出什麼真相來了,她必須得自己想辦法。
裴泠泠和黃曉玉在之前已經把體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了,現在跟著沈瞳緊趕慢趕其實是挺艱難的,裴泠泠甚至能感覺出來,沈瞳為了遷就她們,已經故意壓著速度了。
越是走,空氣中的潮濕感就越重,從不遠處傳來涓涓的流水聲。黃曉玉實在是快受不了了:“還有多久到啊?”
“快了。”沈瞳的氣息很穩,根本看不出來他是個受了重傷的人。
裴泠泠看了一眼他藏在衣袖下的手,他沒把傷口露出來,所以也不知道他的傷勢到底到什麼程度,血還在順著指尖流,已經不多了,但依舊看著有些嚇人。
峰回路轉,一條寬闊的河流在眼前出現。
水流顯出幾分湍急,這裡的高低落差似乎不小,能清晰地判斷出高低的區彆。
沈瞳看了一眼,果斷地朝著低處走去。
他們這次是真的在往溶洞的最深處走去。
走了一段,“嘩嘩”的流水聲更大了,不多時麵前的地勢又發生了變化。
他們的麵前出現了一處小瀑布,他們所在的位置是瀑布的最頂端,下麵是一個非常寬廣的地下溶洞。
也就相當於,他們站立之處是懸空開在岩壁上的一個溶洞,河流從溶洞裡流出來,砸在下麵的最低處,形成了一個小瀑布。
裴泠泠心中產生了一個想法,她問沈瞳:“這裡就是地下河的源頭嗎?”
沈瞳回過頭來,表情很凝重,他豎起食指在嘴唇上比了一下,示意她們不要說話。
裴泠泠看沈瞳那麼嚴肅,她也不敢再說話了,她站在沈瞳背後,其實看不見瀑布下麵的場景,隻能隱約判斷出那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溶洞。
這時候,除開水流聲,裴泠泠突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那是一種她說不清道不明的嘈雜聲,像是很多人在說話,但她又萬分確定,那絕對不是人能發出的聲音。
她稍稍往前湊了湊,終於看到了瀑布下溶洞的全貌。
那絕對是她此生見過最肮臟扭曲,最違背常識的一幕。
她看見了白毛野人,但這白毛野人和她想象得並不一樣,她本來以為,野人其實說白了也是人,隻是還沒有進化完全的人。
可是如今見到了,她非常肯定,那東西絕對不是人,即使它們的樣貌很像猿類,麵部特征又接近人類。
它們長著巨大的,比籃球還要大上一圈的腦袋,上半身很壯碩,腿卻很細,佝僂著身體,手臂因為太長了而拖在地上。
它們雖然通體雪白,卻並不是全身都長滿了白色絨毛,而是一種病態的白化,在能夠看見的地方,找不到一丁點彆的色彩。它們叫囂著,發出一些古怪的聲音,那是某種難以理解的音節,不是任何地球上已經存在的語言,透著濃濃的惡意。
這些白毛野人圍在地下河的源頭旁邊,揮舞著雙手,似乎在舉行著什麼朝拜,顯得很虔誠。虔誠而醜陋,讓人心生厭惡。
裴泠泠看見了劉二伯,劉二伯被綁在樹枝捆綁的架子上,外衣被扒光了,由於距離太遠了,裴泠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明顯感覺出他在掙紮。
裴泠泠扭頭看向沈瞳,用眼神詢問他接下來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