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泊舟在劉建民的臥室裡看見了什麼?
其實至今為止他自己都說不太清楚,但他的確是看見了。
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扭曲。
裴泠泠聽著裴泊舟有些混亂的敘述,心中突然有一種隱秘的不安,即使她說不清楚這份不安的來源。
“我透過虛掩的門,看到了扭曲,徹底的扭曲,屋子像是被一種奇怪的力量對折了,連人也是,你爺爺對著自己的臉說話,而那張臉粘在他的後腦勺上……”
裴泊舟眼底有止不住的恐懼:“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原理,我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了,但我相信我不會看錯的,我可以確定當時的我是清醒的。”
看到這可怖的一幕的裴泊舟,甚至不敢驚動劉建民,就迅速離開了。
自此,裴泊舟開始對劉建民產生恐懼,他不敢再多過問,不敢再做任何窺探。
劉建民還是像往常一樣,成天把自己關在臥室裡,一天隻出來吃一頓飯。
裴泊舟總控製不住自己去悄悄觀察劉建民,他會回想起之前所看到的場景。
那折疊的臥室,折疊著的人體,自己同自己說話,臉粘連在後腦勺上。
終於,裴泊舟受不了了,他帶著妻子和女兒遠離了瘋子一樣的父親。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也不知道是因為空調溫度不夠低,還是因為裴泊舟回想起的一切都太過詭異,他的額角甚至冒出了冷汗。
裴泠泠想象不出裴泊舟所描述的場景,一個正常的人類,要怎樣才會折疊?又是從哪開始折疊的?臉粘連在後腦勺,又是什麼樣子?
裴泠泠真的想象不出來,裴泊舟也很顯然描述不清楚,他在提到這些內容時,邏輯顯得有些混亂。
裴泠泠想,爸爸當時大概真的被嚇壞了,加上過了這麼多年,講不清楚也挺正常的。
裴泊舟歎了口氣:“我也說不清楚當時發生的到底是什麼,我看到的又是什麼,但那些明顯是以現在的科技水平無法理解的內容,我也不想去深究,指不定會牽扯出一些無法解決的事情。”
考驗演技的時刻到了,作為新時代的年輕人、祖國的花朵、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的裴泠泠覺得自己麵對這種事件不能表現得太冷淡了,她露出了一臉的不相信:“爸,你肯定是產生幻覺了!這麼不科學的事怎麼可能是真的!?”
裴泊舟歎了口氣,不疑有他:“也是,那麼可怕的場景,怎麼可能在這個世界上真實出現……”
裴泠泠心中很忐忑,她知道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這樣那樣的不合理,她也知道爸爸看到的都是真實發生的,但是她從心底裡希望,自己的家人不要被牽扯進來。
一切的源頭應該在爺爺身上,裴泠泠希望她可以作為那個結尾,不再牽連彆人。
……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很快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這幾天裴泠泠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家中,因為是在外地讀書,不少生活用品她都打算到大學附近的超市裡買。
這段時間沒再發生奇怪的事情,但裴泠泠心中的不安並沒有消失。
一切都沒結束,惡毒還在生長。
裴泠泠想過很多東西,心裡也有很多疑惑。
按理說,爺爺是隱姓埋名逃了出來,她和爸爸甚至是跟奶奶姓的,劉婆婆又是如何找到他們的?
和劉婆婆一夥的,除了劉安悅以外,還有誰?這些人是否一直在監視她?
爺爺到最後到底是不是跟劉婆婆和林千山一樣,產生了異變,“從身體裡長出了另一個自我”?
那張寫著“我看見你了”的紙條是從哪來的?為什麼上麵的字跡是她自己的?難不成那個放這張的人是單純為了嚇唬自己?
“臍帶”是什麼?“臍帶”在哪裡?自己會是清楚“臍帶”下落的人嗎?
裴泠泠現在都不太明白,她報考了四川的大學到底是一個巧合,還是被什麼神秘的力量暗中操控了?
除開以上的這些,裴泠泠最好奇的,是沈瞳。
他到底是誰?又有著什麼樣的目的?
現在唯一知道可以肯定的是,沈瞳和劉婆婆不是一夥的,否則沈瞳也不會幫助她了。
……
入學報道這天,下著小雨,裴泠泠穿了雙白鞋,被泥漿染得慘不忍睹。
四川距離山城不遠,裴泊舟和裴泠泠的媽媽盧敏雙雙向公司請了假,送自家女兒上大學。
這樣的父母並不少,學校的車道上塞滿了父母送學生來學校的私家車,把專門接送學生的校車都給堵住了。
裴泠泠手裡拿著錄取通知書,早在入學之前,班上的同學就互相聯係上了,還建了個群。
報道有個流程,裴泠泠帶著各種資料,冒著小雨從這頭跑到那頭,又從那頭跑到這頭,辦理著這些瑣碎的手續,裴泠泠的爸媽在遠一點的空地上幫她看行李,很多家長都是這麼做的。
很多父母總希望著自家孩子上大學之後就能變得成熟,開始長大,可是大部分的父母還是固執地要把孩子送進大學,看著他們完成各種流程,成功地成為一名大學生,才稍稍放心。
裴泠泠把該跑的都跑完了,對學校的地形也差不多有了個印象,她拖著行李箱走進寢室的時候,寢室裡還一個人都沒有。
她沒馬上開始收拾東西,放下行李之後,她就出門了,開學之前跟爸媽在校門口吃個午飯是常規操作,吃完飯,爸媽也就和她告彆回家了。
裴泠泠倒沒什麼傷感的情緒,她從上高中開始就不在家裡住了,放假回家的時候,爸媽也經常在出差。
年輕人嘛,有時候一個人反倒比較嗨。
裴泠泠再次回到寢室的時候,室友都來了,加上她,一共四個人。
寢室上床下桌,地方還挺大。
看著陌生的室友,裴泠泠腦子裡忍不住回想起一些自己以前看的大學寢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