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臉和藹的問,“小清今年多大?”
“二十周歲,虛歲二十一。”
老太太點頭,落地長一歲,關於年齡,各地的說法都不一樣,有的地方算周歲有的地方算虛歲,夏清這麼一說老太太就明白了,“就是還沒過生日?”
“是,老家過農曆生日,十一月份,每年年底,我過完生日就到臘月了。”
原主的農曆生日跟她自己的農曆生日是同一天,不過陽曆生日不同。臘月學校開始放寒假,所以從小到大,夏清對自己生日的記憶就是寒假和過年。
顧巍在一旁暗自記住了這個日子,準備在夏清生日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老太太問了幾句話,看似簡單,但她對夏清的應對很滿意,因為夏清的態度裡透著“真誠”二字,不花裡胡哨,認認真真的回答,這一點跟老太太的性格是相符的。
老太太娘家是北方小縣城的,家裡兄弟姊妹多,經曆過吃不飽穿不暖的時代,因為際遇進部隊當了女兵,又通過自學考試在部隊獲得了晉升的機會。
她跟老爺子的結合是組織上安排的,那時候沒什麼自由戀愛,不是聽父母的就是聽組織的,隻要是誌同道合的同誌就能相濡以沫過一生,不像現在的年輕人,看對眼了就戀愛,不喜歡了就分手,還有結了婚有了孩子的也離婚,這在老太太看來都是亂七八糟。
雖然生活環境日新月異,但老太太的內心依舊淳樸,不愛拐彎抹角,磨磨唧唧,就喜歡夏清這種樸實又真誠的回答。
她又笑著問,“你老家是哪兒的?家裡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嗎?”
夏清說了老家的地址,怕他們沒聽說過,特意介紹了家附近曾經有過的曆史名跡,特彆是解放前的一場著名戰役,老爺子跟老太太都是部隊裡出來的,一聽過來來了興致。
老爺子笑著回憶道,“哦,是那裡,有印象,雖然我沒去過*縣,但72年有一次部隊演習經過,吃過一道過油肉,當時覺得味道不錯。”
老太太笑著拆台道,“那時候但凡有肉就沒有不好吃的,吃完了碗底的油都恨不得舔一遍,最後碗都不用洗。”
老太太說完大家都笑了,不過這些話現在聽起來好笑,當年卻是實實在在的心酸。
“我家是姐妹四個,我是老三,大姐去年結婚了,在市裡教書,二姐在首都上學,六月畢業在一家廣告公司工作,小妹剛參加的高考,分數出來了但錄取通知書還沒下來,我跟二姐讓她報首都的大學,這樣姐妹三個可以相互照顧,她一個人去其他城市上學家裡也不太放心。”
“你們家姐妹四個?那是挺不容易的,都是大學生,父母高興壞了吧。”
從古到今,國人都有一個觀點,就是讀書改變命運,農村家庭,隻要出一個大學生就能改變整個家庭的命運,夏家出了四個大學生,算得上改換門庭了,十年後再看,絕對不是現在的條件。
“是挺高興的,他們前幾十年吃了很多苦,現在就希望他們好好享受生活,彆為我們操太多心。”
老太太被這話觸動到了,“確實,忙大四個孩子不容易,還供著你們都考上了大學,你們姐妹幾個以後有能力了要好好孝敬父母。”
當然,孩子們的成就跟她們自己的努力分不開,聊到現在,老太太是真心喜歡上了夏清,甚至有種心疼和對晚輩的憐愛,她一直遺憾沒生個女兒,大兒媳挺好就是不夠貼心,夏清年紀小,又對她的性子,在老太太看來,她不像找兒媳,倒像彌補了她的遺憾一般。
“挺好的,你還在上學,我呢一直盼著顧巍早點結婚,不過好飯不怕晚,等兩年也沒什麼,他說想提前訂婚,我覺得可以,訂了婚就是咱們家的人了,就當我多了個小閨女。”
訂婚的事顧巍之前已經提過,夏清也是同意的,事實上,她沒想過今天見他的家人會這麼順利,除了一開始緊張,後來很放鬆,就像跟自家親近的長輩交談一樣。
“對了,你跟顧巍的事跟你父母說了沒有?如果提前訂婚他們會不會有意見?”
訂婚是大事,兩家人得見個麵商量著來,另一個,夏清畢竟還是個學生,她的父母也不見得同意現在就訂婚。
夏清抿著唇笑著看了眼顧巍,跟老太太說,“其實他已經去過我家了,我爸媽還挺喜歡他的。”
這事老太太還真不知道,旁邊坐著的老爺子跟孫佳蓉也挺驚訝。
“啊?沒聽他說啊,什麼時候的事兒?”
顧巍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掩飾著心裡的一絲尷尬,含糊的說,“就是上個月,我去了兩天。”
老太太對著小兒子輕哼一聲,“你瞞的挺緊啊。”
人都追到*省去了,看來是真放到心坎裡,幸好他找了個自己也看得上眼的,要是看不上,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既然已經見過了,那就更好了,時間不早了,顧嶸還沒回來,咱們先吃飯吧。”
老太太話音剛落,顧嶸的車就停在了屋前。
“抱歉,臨時有事,回來晚了。”
顧嶸在軍隊任職,穿著軍裝,縱然笑著也很有威嚴感,但他們兄弟兩長的並不像。
顧嶸跟夏清問了個好,簡略說了幾句,大家一起移步到了餐廳。
老太太讓夏清坐在她身邊,笑著說,“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打電話問顧巍,他說你不吃重口的就給我掛了,我說什麼叫重口呢,是不吃蒜不吃薑還是不吃辣椒,就讓阿姨準備些清淡的,你看看這些菜有沒有合適的?”
夏清一看,滿滿一桌菜,還真是一道重口味的都沒有,對老太太的用心還是挺感動的。
哪怕不確定是否喜歡自己,老太太依然照顧自己的口味,不過是對客人的一份體貼,這樣的長輩又怎麼會難相處呢?
“我都可以,吃什麼都不挑,除了蟲子、內臟不吃其他都吃。”
一直安靜沒怎麼說話的顧孟澤聽到夏清的話,困惑的問,“有人吃蟲子嗎?”
“有啊,蟬蛹你吃過嗎?”
顧孟澤搖頭,“沒有,蟬蛹是什麼?”
老爺子笑著給孫子解釋,“蟬蛹就是知了的幼蟲,我們小時候吃過,又香又脆,還是藥材,晚上打著手電筒到林子裡抓知了,多的時候一晚上能抓上百個,拿到藥鋪或者飯館去可以換錢。”
說起小時候的事,老爺子的興致就高了,老太太小時候也抓過,包括顧嶸顧巍兩兄弟都有這樣的經驗,回憶起來還是一臉笑意。
“真的那麼好吃嗎,爺爺,我也想嘗嘗看。”
孫子想吃老爺子哪有不應的,彆說,挺長時間沒吃,他自己也挺懷念那一口的,“好,你想吃爺爺明天就給你買。”
孫佳蓉欲言又止,其實她受不了這些,自然也不想讓兒子吃,但公公婆婆都說好,她總不能說不好吧,最後到底沒說什麼。
吃過飯後,夏清要幫著收拾餐桌,老太太沒讓,拉著她回客廳說話去了,談了關於訂婚的事。
“小清,是這樣,按道理我們作為男方該去拜訪你父母,談你們訂婚的事,但你顧叔叔身體不好,經不起長途顛簸,我想著,如果你父母方便,能不能請他們過來一趟,咱們把訂婚的事談妥,我們作為東道主,也請他們在首都城好好轉一圈,各個景點咱都去看看。”
“阿姨,等我妹妹的錄取通知書下來,如果確定來首都上學的話,我爸媽可以跟我妹妹一塊來。”
這也是當時商量好的,不光她跟顧巍的事,還有二姐那邊,爸媽挺想見二姐男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