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一聲響後,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幾乎隻剩下指針走動的聲音。
她那位叫柳生的同學,則坦蕩地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她,然後緩緩地歎了口氣:“所以,你真的失憶了?”
“也不是完全。”鬆雪下意識地糾正他的說法。她專注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不太確定地道,“沒
有那麼絕對,呃,我可能在哪裡見過你也說不準呢?”
“但願如此。”柳生麵無表情地說,“這樣你就能跟他們解釋清楚,你之前到底做了什麼了。”
這句話令她聯想起其他人離開前從厭煩到解脫的表情。
鬆雪頓時十分警覺,眉毛緊蹙,不動聲色地問:“怎麼,有人死了嗎?”
“沒有。”柳生很快地回答,“至少到目前為止,曾經與‘死亡’離得最近的人,是你。”
“……”
哦對,鬆雪想到他們剛才說過的,自己出了車禍。
“所以我才是受害者?”她有點不大高興。
她這幫同學的表情可不太友善。就算是竭力表現得若無其事的鬆本由子,也不過應付公事罷了,巴不得早點離開。
柳生猶豫了下:“這很難解釋。”
鬆雪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剛才大家還在的時候,他顯得非常冷淡,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現在卻有些不太一樣,語氣中透露出一種自然的熟稔感:“我確實不是很清楚,因為我並不是當事人。”
“當事人?”
柳生回頭看向他的朋友。
幸村向她微微一笑。
“其實也沒那麼複雜。”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就是我的幾位朋友認為我們分手後,你一直在糾纏我——”
嗯?
嗯???
鬆雪光閉上了眼睛。
分手,糾纏,車禍,再到失憶……
難怪那幾個女生都對她充滿敵意,男生們的臉色也很差。
她確信自己被卷入了一個狗血故事。
還是最坎坷的主角一役。
鬆雪又睜開眼睛,對上幸村關切的目光。
“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
“高中生為什麼都喜歡早戀呢?”鬆雪悲哀地問道。
“在日本,高中生的年紀並不會被認為是早戀。”她的前男友——如果他沒胡編亂造的話——和顏悅色地說道。
柳生也指出:“現在法案修改後,十八歲就成年了。”
“……草。”
柳生不讚同地皺了皺眉毛:“不要隨便說臟話。”
鬆雪麵不改色地:“我說的是日語。”
“……哦。”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幸村沉吟著開口:“小光。”
一陣說不清的寒栗包裹了鬆雪,她抖掉了肩
膀上的雞皮疙瘩,警惕地望著對方。
“我有一件事,很在意。”他抱歉地說道,“剛才,你醒過來——在你認知中,第一次看到我們的時候,為什麼會露出那麼奇怪的表情?”
“很奇怪嗎?”她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膀,“剛才那種處境,我當然會覺得很奇怪吧。”
“不,不僅如此。”幸村洞察力極強的目光鎖定了她的眼睛,像是要看到最深處一樣,“還有,你剛才的反應也很奇怪。為什麼會覺得有人死了呢?”
柳生也飛快地瞥了她一眼。
幸村斟酌地說下去:“就算記不清發生了什麼,你不會覺得隻是普通的——呃,校園糾葛嗎?”
確實,校園暴力在全世界範圍內都隨處可見。
鬆雪拿過床頭的水杯,喝了幾口,潤潤嗓子。另外兩人仍然好奇地打量著她。
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喝水。
柳生推了推眼鏡,輕聲說:“鬆雪,你不用太緊張。這裡沒有彆人。”
他是想說,他們兩個人是可以被信任的嗎?
鬆雪不太確定。
一個看起來像是她的舊識——而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另一個自稱是被她糾纏得不耐其煩的前男友。然而他並沒有流露出任何不快或是反感的情緒,淡定得像是在講述彆人的感情故事……唔,說不好,也許分手一事另有內情?
“幸村君,是吧。”鬆雪緩緩地開口。
“嗯。”對方補充,“我叫幸村精市。”
“看起來你是很理性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打我——不管你們信不信。”
“……啊?”對麵兩人都一愣。
鬆雪緩緩地深吸一口氣。
“第一眼,我看到你的時候,你全身都是血。”
幸村溫柔而冷靜的眼神出現了第一次動搖。
而她隻能慢吞吞地說下去:“而且,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血還在往外流,就好像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