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田綱吉做了一個夢。
他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六道骸,唇角抿起嘲諷的弧度,滿眼都是震驚,憤怒與厭惡,正常的左眼也幾乎要被血染紅一般。那股強烈的情緒如潮水般向他湧來,將他吞沒……
鶴姬驚醒了。
她看向床頭櫃上的鬨鐘,才六點多,天剛蒙蒙亮。
本該一人住的公寓裡,從房間外麵傳來了輕微的動靜,似乎是廚房的方向。鶴姬鬆了口氣,換上衣服翻身起床,套上外衣。
她走到客廳,透過半開放式的窗口看到了熟悉的側影。瓦鍋裡不斷浮出蒸汽,咕嚕咕嚕地響著。
獄寺隼人依然是被鬆雪叫過來的。他套著少女係的草莓圍裙,將腦後稍長的銀發紮了個小辮子,還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是近年來流行的複古風,看著斯斯文文,恰好將他那張不太情願的臉上自帶的戾氣化解了。
鬆雪拿著熱好的牛奶從裡麵出來,放在餐桌上。
鶴姬用隱晦的眼神向她傳遞著疑問:他怎麼還在這裡?
——被澤田一樹趕出來了。
鬆雪小聲回答。
“為什麼?”鶴姬驚訝。
“不知道,他可能在為了昨天瓦利亞的突襲生氣吧……”鬆雪聳了聳肩。
這些空降同學的心思,她隻能推測一二。
“一樹他可能——我是說,有可能,這僅僅隻是我的猜想,”鬆雪匆匆補充,頓了頓才說,“他可能現在需要特定的安慰吧,所以其他人都成為了妨礙者,被他推開了。”
鶴姬聽到前麵還沒什麼,突然臉色一變,抓住了鬆雪的袖子,將她拉到了遠離廚房的玄關邊。
“有件事,我正想告訴你,”她露出了非常複雜、艱難掙紮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說,“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呃……我剛才做了個夢。”
“哦,夢都是稀奇古怪的,這很正常。”鬆雪感覺她受到了驚嚇,安慰道。
“不……”鶴姬搖了搖頭,緩緩道,“那可能,不隻是一個夢。”
裝著澤田綱吉內芯的鶴姬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訴說起來:我看到我的霧之守護者了,他差點被澤田一樹強了!
夢裡的六道骸非常生氣,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點不知所措。
上
一次在夢裡獲得他的訊息時,還是在“未來”,白蘭還是敵人的時候。那還是六道骸主動給他傳遞的,但這一次,卻因為情緒過於激烈,以至於現在的“她”都感受到了。
感覺自己撞破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鶴姬一邊說,聲音開始顫抖。
“……”鬆雪緘默。
看到她毫不意外的樣子,鶴姬更加驚恐:“你已經知道了嗎?”
唉,怎麼說呢,她撫額,故作深沉:“感覺發生這種事並不奇怪的樣子。”
“?!”
鶴姬退後了一步,身體微微搖晃,不小心撞到了鞋櫃,然後背也抵在了牆麵上。
她覺得自己要冷靜一下。
兩人就這麼互相看了一會兒,鶴姬又喃喃重複了一遍:“他很生氣……”
“骸君嗎?”鬆雪冷靜地說,“他畢竟是個很驕傲的人,不管是否是直男,我想他可能都不願意……被另一個男人壓吧。”
她儘可能委婉地作出分析,肉眼可見地,眼前直男內芯的鶴姬神情愈發動搖,眼中隱隱閃動著悲憫的淚光。
但事實上,綱吉從來沒哭過,至少,從來沒在彆人麵前哭過。
她這個眼淚,很有可能是生理層麵上被刺激出來的。
鶴姬握住了鬆雪的手。
“更可怕的是,那一幕——被雲雀學長撞見了!”
“……”
鬆雪說:哦豁。
有點興奮。
*
這是很難得的一次,三個人的早餐時間。
他們各懷心思。
鶴姬一邊喝著豬肝粥,一邊歎息,女孩子的身體真的很不方便。
鬆雪在玩手機,跟遠在神奈川的朋友們聊天,另外兩人親眼見證她從容不迫地切換幾個聊天框劈劈啪啪飛速打字的壯舉。
而獄寺看著他們,渾身依然散發著孤單寂寞的氣息,眉頭緊鎖,一語不發。
他昨天聽說瓦利亞的暴動,和山本等人趕到時,正看到澤田一樹從空中落下,緩緩熄滅火炎。
接著,他朝他們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隼人,阿武,你們終於來了……”
一樹被閉上眼睛,身體一晃,山本連忙接住他,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關切問道:“受傷了嗎?”
他堅強地搖搖頭,眼眶突然紅了一圈,聲音微微哽咽:“我沒事。隻是,
我沒有想到,小雪姐竟然會這樣對我……她為什麼這麼不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