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要出門?
狼人夜麼……
鬆雪聽了這話,繃緊的神經慢慢放鬆了一些。
她含糊地“嗯”了一聲,心裡想的是,就算對方不警告,她也不敢出去。
這裡跟“夏之樂”可不一樣,人多又雜,出入也是開放的,什麼人都有機會混進來。這不,還有人能夠闖入雙重鎖的房間,守株待兔呢。
更何況,現在有FBI和公安的人在,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們這些未成年跑出去冒險。
聽到她的回答,對方壓製她手腕的力道也隨之減輕。
他似乎精通擒拿,位置把握得恰到好處,她並不覺得疼,但嘗試著扭動胳膊,卻發現一片酸軟,使不上力氣。
“不是在開玩笑。”那人慢悠悠地說,還刻意曲起食指,按了按她的臉頰,顯得從容不迫,“聽話一點。”
“……嗯。”她又努力應了一聲。
這個聲音是全然陌生的。長相也看不到,但並非完全沒有線索。
鬆雪冷靜下來,仔細分辨。緊貼著自己麵頰的手掌很寬,指腹和手心有些粗糙,是長期摩擦引起的胼胝,並不集中靠近手腕的地方,反而較多分布於指關節處。
如果她猜得沒錯,這個人……應該是握過槍的。
鬆雪自認為是比較警覺的人,但她確信進入房間後並沒有發現一點被入侵的跡象。
回想剛才對方偷襲時,幾乎是一瞬間完成的,沒發出一點腳步聲,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利落到位。除了衣櫃門不可控的聲音,就隻剩下微乎其微的風的氣息。她聽到了,也反應不過來,更躲不開。
就算此時,兩個人靠得這麼近,呼吸聲也依然很輕,是有意控製的。
臉上的手挪開了,鬆雪憋了一口氣,呼出,緊跟著感覺手腕和壓製身體的力量與熱度都迅速抽離。
理智上冷靜是一回事,身體還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有些腿軟,緩緩轉過身,靠著玻璃窗坐在地上,抬起頭看向對方。
這一眼,證實了她的猜測。
男人穿著酒店的工作製服,應該是趁運送行李時混進彆墅,至於房間這一道鎖,應該是用彆的手段打開的。
鬆雪想到了那位怪盜先生,暗暗歎氣。
——小偷都喜歡這麼玩嗎?
他個子很高,也許是因為俯視的角度,又被陰影覆蓋,儘管眉眼含笑,微微上挑的眼角顯得有些輕佻,但整張臉卻透露出幾分冷冽的氣息。
鬆雪第一次從這個角度觀察他,愣了下,多看了幾眼,才確定自己並沒有認錯人。
“……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葉梓看她軟綿綿地曲起膝蓋,揉著腳踝,並沒有扶她一把的意思。
也幸好如此。鬆雪隻想好好喘一口氣。
這男人帶來的壓迫感太大了,就算有心理準備,被接近的時候還是令她無比緊張。
他半張臉藏在鴨舌帽的陰影下,隻有唇角的弧度清晰分明,並不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鬆雪揉了肉隱隱發麻的手腕,將手心裡攥緊的報警拉環放在地板上,因為被她捏著太久,黏糊糊的,都是她出的汗。
“不管怎麼說,不用特意來嚇唬我吧……”
葉梓微笑:“畢竟,你們這些小鬼一個比一個膽大,不嚇唬一下的話,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再怎麼大膽,和那位小學生相比,她還是很謹慎的好吧?
鬆雪想要說點什麼,但被對方先一步打斷了:“你不用和他們比,預言家折損率向來是最高的。”
那雙黑眸冷靜地注視著她。
“自我接任以來,其他的熟麵孔一直看到現在,而你……已經是第七個了。”
鬆雪默然。
她從地上爬起來,扶著沙發背繞到前麵坐下,不太相信地問:“小女孩不是更危險嗎?”
“她是原世界的基石力量之一,又有忠實的守護者,想活著容易多了。”葉梓輕描淡寫地,“而預言家卻很難從任務世界裡獲得真正可靠的保護,又永遠是狼人下意識的攻擊對象,一旦守衛趕不及……”
他聳了聳肩,用詞稱得上冷酷無情。
“那就沒了。”
鬆雪呆呆地坐了一會兒,才說:“但這畢竟是我的任務,也不能躲起來什麼都不做吧?”
“嗯,卡特琳娜跟你說過吧,這個世界有點特彆。”葉梓抬眼,唇角再次揚起。
她點點頭:“大概是犯罪平衡與失衡的關係……哦,所以狼人特彆多。”
“不僅如此。”
“
偵探……也很多。”鬆雪乾巴巴地說,“呃,不僅是偵探,還有各國的警方、間諜情報人員?”
她想了又想,葉梓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讓她想起了記憶中很熟悉的一幕。
在綾小路一案中,她設陷阱準備套路凶手的時候,也有一個人是這麼看她的。
“這次,你的任務也在這裡嗎?”沉思良久,鬆雪開口。
“沒錯。”對方爽快地答道,將帽簷轉了轉,壓低,“我們的目標或許是一致的,但具體到行動任務,往往有所偏差。所以,我可不希望你攪亂了世界線。”
他不希望她暴露,這的確是出於好意。
但如果什麼都不做,有違鬆雪的原則。她皺了皺眉,揣摩對方的用意。
這個世界已知的紅方勢力遠勝於黑方,現下的溫泉山莊裡就有幾個重要角色。的確,如果世界正常的話,不需要她或者葉梓,他們都會獲得最後的勝利,一舉抓獲“酒廠”,A藥的受害者也能得到解藥恢複原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