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雪謹遵朝日奈光的教誨——“男人總喜歡找前女友困覺”,睡前認認真真地檢查門窗是否鎖好。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她打開一條門縫,抬眼看見了門外的朝日奈右京。
睡前小酌讓他的耳朵浮起淡淡的紅意,目光深沉,表情嚴肅。
“可以聊一聊嗎?”
男人微微局促,扶著眼鏡,解釋說:“關於今天的事情——”
鬆雪把自己擋在門前,抓緊了門把,鄭重地說:“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啊哥哥!”
啊,說起來,喝醉了真的還能那什麼嗎?
“……”
這跟開車有什麼關係?
朝日奈右京愣了一下,多花了幾秒鐘去思考這個問題,輕微的酒精多少還是麻痹了神經,讓他微微地迷糊起來。
然後,在鬆雪滿臉的謹慎與緊張下,他意識到可能被誤會了,食指叩了叩門板,提高聲音匆匆補充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方便的話,可以到外邊來嗎?”
他們的房間都在四樓,分彆位於從電梯出來的兩邊走廊。年長的幾個哥哥住在對麵,鬆雪和朝日奈椿他們住在這一側。
鬆雪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多了。
這麼晚,無論是在自己的房間,還是在對方的房間,都不是什麼安全的選擇。
而朝日奈右京說的“外麵”,自然指的是樓上的公共客廳。
看上去就很坦蕩。
她鬆了口氣,小聲說:“好。”
朝日奈右京端坐在長沙發的左側,和鬆雪保持將近兩米的距離。
作為私人談話,倒不如說,他謹慎得有點過頭了。
“我想了很久,”他一邊說著,同時熟練地給他們倆各自倒了一杯水,放在前方的茶幾上,“很抱歉,今天早上有點失態了。”
鬆雪也微微迷惑:“可是,這不是什麼需要道歉的事情吧?”
“不,需要。”右京很認真地說,“讓你擔心了。在睡前,我想了很久……那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也該放下了。”
“誒……”
她輕輕地歎氣。
雖然對方這麼說,她卻覺得,越是需要“放開”,就說明心裡越在意。過了這麼幾年,朝日奈右京依然惦記在心裡,
念念不忘,那肯定是傷得很重。
就像朝日奈祈織有個逝去的白月光前任,甚至差點為她殉情。儘管他說自己已經走出來了,但白月光就是白月光,特彆還是過世的那種,地位更是格外超然,是很難被彆人撼動的。至少,鬆雪就沒想著去攻破他的防線。
現在看來,不僅祈織是個難題,右京也……
不過,他的前任不是白月光,而是黑月光。
這或許會好辦一些?
朝日奈右京注意到她的猶豫,微微苦笑:“我是認真的。”
“感情的事情,不是嘴上說說就能辦到的。”鬆雪搖搖頭,“我倒覺得,不用勉強自己——忘掉也好,重新展開新的一段感情也好,都是在違背自己的本意。”
說到底,她沒有談過戀愛,不懂得什麼是刻骨銘心,愛恨交織,也很難真正去想象那種情感。但是,見識了那麼多因為感情糾紛發生的案例,她多少還是有些感觸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右京低聲答道。
他的眼神逐漸柔和起來。
在屋外月光與客廳裡白熾燈的照耀下,他的鏡片也隨之反光,隨後,被他摘了下來。
“我並沒有忘記她,也不打算忘記她。”右京緩緩道,麵露沉思,“人是要自己的過錯負責的。非要說的話,是我當初看走眼了。所以,我會把這段記憶作為反麵教材,永遠警醒自己。”
啊,該說,不愧是精英律師嗎?
鬆雪望著他,突然發現,朝日奈右京鏡片後那雙眼睛是水藍色的,似乎因為視力問題,常常眯起,在摘掉眼鏡後,格外的溫柔,又因為輕微的失焦,讓他的眼神有些飄忽迷離。
……不,可能還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
當這雙溫柔的眼睛直直地注視著自己,倒映出她的身影時,鬆雪的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麵,短暫的頭暈讓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來到這個世界後的日子太過安逸,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她冷靜下來,透過一片黑暗,看向前方。
鬆雪看到了自己——淩亂的頭發散落,歪歪扭扭的身體倒在地上,旁邊是打破的紅酒杯,深色渾濁的液體正在地板上緩緩流淌,混入了一片混亂的漆黑之中。
不對,那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