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府掛了白燈籠。
三天前,八百裡快馬回來報的信,鎮北侯夫婦戰死漠北,以身殉國。
漠北曆朝是重要關塞,與匈奴常年戰爭不斷。
鎮北侯府幾代人鎮守漠北,到了這一代是最後一代了。
申屠嬋和哥哥申屠丹林跪在靈堂裡麻木的燒紙錢,謝禮。
申屠嬋忍不住慢慢看了身邊的哥哥申屠丹林一眼,十六歲的少年了,眉眼清秀,身材單薄。
她不由的在心裡歎氣,眼淚簌簌的掉落在慘白的孝衣上,瞬間陷的無影無蹤。
其他幾個堂兄弟個個涕淚俱下,泣不成聲,連哥哥也哭的嗓子說不出半句話。
申屠嬋自始至終沒出聲,咬著牙落淚,衣襟和衣袖濕了一片。
祖母身邊的孔媽媽過來說祖母叫她過去一趟,孔媽媽是祖母身邊幾十年的老人了,待她素來不錯,出了靈堂孔媽媽就牽起了她冰涼的手安慰道“您儘了孝心就行,一直這麼哭身子吃不消,還有老太太呢。”
申屠嬋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祖母的和壽堂裡有個小小的佛堂,這幾日她一直在這裡,其實她以往的日子大多數也在這裡。
老夫人六旬開外,頭發保養的一向很好,但是這幾日過去,滿頭花白了。
孔媽媽把她帶到便下去了,申屠嬋在蒲團上跪下,祖母也沒有停下嘴裡念念有詞的經文。
往常,依著祖母的教誨和哄老人家開心,她也跟著念了,但是這一回,她靜靜的看著老夫人的白頭發出神。
老夫人念完停了下來,申屠嬋還在出神,她歎息著看了一眼這個孫女,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趕忙用袖子去擦。
又慢慢靠過來把申屠嬋半摟在懷裡“我的好孩子。”像是在說申屠嬋,又像是在說自己的兒子申屠琅。
申屠嬋輕輕把頭靠在祖母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氣道“祖母彆哭,我一定替父親報仇。”
十三歲的小女孩,說起來話來還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奶音。
老夫人把她抱的更緊了,失聲痛哭,白發人送黑發人,她的心到底不如年輕的時候那樣堅強了。
申屠嬋咬著牙默默流淚。
孔媽媽在門口聽著也是老淚縱橫,大小姐不負將門虎女,可惜是個女孩子,這鎮北侯府以後再也不是鎮北侯府了。
府裡的三老爺是老夫人生的,任了個四品官職太府少卿;二老爺是庶出,隻一個從五品的禮部郎中;世子讀書習武都不成器,在京都衛裡混職,侯爺與侯爺夫人殉國,這府裡連個頂梁柱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