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覺得這姑娘情商可能真不大高,這會兒是她有求於人,結果還表現的這幅模樣,但凡是個有脾氣的,都不會同意,所以鹿仁佳也忍不住的蹙了蹙眉頭,跟列車員說道:“抱歉,我們車廂有老人,她……似乎對我有些意見,恐怕不太合適。”
“這……”列車員也看出來了。
所以她也不強求:“既然如此,那我再到彆的車廂問問吧。”
“麻煩了。”
鹿仁佳點點頭,然後當著鄭晴晴的麵將門給關上了。
“誰啊?”田雪問道。
“不知道,一個不認識的人,她說以前是戈壁的同學。”鹿仁佳也沒瞞著,隻實話實說。
田雪愣了一下,想到高中時期病弱的兒子,還有那些嘲笑兒子的同學,情緒都淡了些:“我暈車難受的緊,年輕人多數愛熱鬨,還是算了吧。”
鹿仁佳也不好奇為什麼田雪是這樣的反應,反正就算田雪願意叫鄭晴晴住進來,鹿仁佳也有辦法讓她住不進來。
最終,鄭晴晴住在了儘頭的一節臥鋪車廂裡。
一路搖搖晃晃到了寧省火車站,中途停靠了幾個小火車站,對床的老太太下了火車,鹿仁佳也看見鄭晴晴那房間裡的人都下了,等到了寧省火車站的時候,那節車廂也隻剩下鄭晴晴一個人而已。
下了火車,婆媳倆馬不停蹄的去了客運站,直接買了回河東縣的票,然後就回了河東縣。
不是冤家不聚頭。
鄭晴晴居然也同她們一趟車。
鹿仁佳指了指田雪,告訴她剛剛敲門的就是鄭晴晴。
田雪看了眼,竟然意外的認識,她還記得,這是自家兒子的同桌,她可沒忘記,當初她去接沐戈壁的時候,恰好遇上她們母女,那當媽的看著沐戈壁的眼神,叫她十分的不舒服。
鄭晴晴也認出了田雪。
她沒想到,跟鹿仁佳一起坐火車的居然是沐戈壁的媽媽。
一想到當時鹿仁佳不讓她進門的借口,她就覺得鹿仁佳是在防備自己,那個包廂裡麵哪有什麼老人,沐戈壁的媽媽看起來也很年輕啊。
本想打聲招呼,卻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形象,與那個鄉下女人簡直是反了過來似的。
她不想給田雪留下壞印象,咬咬牙,沒湊過去。
一路上搖搖晃晃,快到河東縣的時候,鹿仁佳突然開口:“路好像修過了。”
“嗯?”
這麼一說,田雪也感覺出來了。
她靠近窗戶,往外探頭看了一眼,確實在路上看見一些黑色的碎屑:“像煤渣。”
“不會是鋼鐵廠修的吧。”要說煤渣,肯定是鋼鐵廠最多了,其次就是礦場,但礦場雖然靠近河東縣,但本身是隸屬於寧省直管,人家吃飽了撐的才會管。
再說了,那運礦也不靠這條路啊,而是另外一條大路直通長江邊的港口,人家直接走水路。
“可不就是鋼鐵廠修的嘛。”搭話的是前頭的一個老大爺:“那鋼鐵廠的主任做下那麼大的一個醜事,搞的我們整個河東縣在市裡吃掛落,咱們縣長多好的人呐,為了那個鄭什麼強的,被罵的跟孫子似的,那鋼鐵廠自己監管不嚴,可不得給老百姓做點兒好事嘛。”
“就是,那姓鄭的真不是東西,還說什麼沒證據的事,誰家大姑娘遇上這種事能好意思開口作證的?這不是純純欺負人嘛。”
“……”
鄭國強的事雖然公布為沒證據,但是私底下則更喜歡這種帶顏色的小道消息。
所以流言中,鄭國強已經是‘證據確鑿’的大惡人了。
鹿仁佳聽著這群人義憤填膺的抨擊鄭國強,目光卻落在鄭晴晴的身上,鄭國強的死訊想必鄭晴晴已經知道了,這會兒低著頭,捏著拳頭,咬著牙,一聲不吭的聽著這群人把‘鄭國強’貶低到塵埃裡。
鹿仁佳突然有些意興闌珊,雖然知道鄭晴晴這會兒不吭聲才是對的。
但還是有些失望。
本以為鄭晴晴會不顧一切站起來大聲反駁來著。
可見知青生活,也不是沒有教會她一些東西。
越臨近縣中心,路況越好,等進了客運站,鹿仁佳扶著田雪下了車,就看見沐戈壁和周廠長在出站口等著,依舊是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自行車,讓鹿仁佳瞬間回到了上次和田雪一起去省城的時候。
“佳佳。”
鄭晴晴一出客運站,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滿是驚喜的聲音。
她下意識的轉頭去找。
結果就看見沐戈壁滿臉興奮地衝著她最討厭的那個女人衝過去,不顧一切的將她抱起來掂了一下,然後才連忙鬆開手,裝作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那一瞬間的真情流露,叫鄭晴晴直接看呆了。
一時間,她難過極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看走了眼,怎麼能因為沐戈壁身體不好,就遲疑了呢?
否則的話,現在被捧在手心的該是她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