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微涼,吹得醫院門口濃密的梧桐颯颯作響,夜靜了,郊區的街燈暈染開一片模糊的昏黃色,將一切籠罩在曖昧的未知中。遠處高樓零星亮著燈,那樣夢幻而遙不可及。
白靈赴死一樣一步一個腳印的乖乖回了病房。
BGM大概是風蕭蕭兮易水寒。
哼,等你醒了,等我發現你倆看不到我,看我怎麼嚇唬你們QAQ
白靈僥幸的想,這謝一海看著凶凶的,剛才不也看不見他麼,說不定這兩位是騙錢的假道長呢,哼,到時候看他不懲惡揚善,鏟除假貨!
這麼想著,白靈步伐又輕快了起來。
他記得病房是406,跟著一撥人趕緊擠上電梯。
電梯角落的外賣小哥:怎麼感覺突然這麼冷?降溫了???
白靈看著路標牌,順走廊摸回去。他想,等會到屋就睡覺,反正三個床呢,一人一個各睡各的,眼不見心不煩。
然而剛靠近406,就聽到了裡麵的爭執聲。
“這就是你照顧哥的方式?可彆他媽搞笑了,你沒天賦就是沒天賦,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沒天賦?”一男子冷笑,“你是指現在聚靈陣都不會畫的你,還是發現地基風水毫無問題趕來補救的我?”
“你!”謝一海卡頓,語氣仍舊凶惡,“是,問題是你發現的沒錯,可這單子是你攬的吧?你說你表親趙家老爺子苦苦拉了老臉求你幫忙,結果呢?”
哇,似乎有大瓜吃!
白靈迅速衝往吃瓜一線,就見屋裡他方才不在的時候多了個人。
此人一米八五左右,身形頎長,正冷笑著與謝一海打嘴仗。
他麵容白淨斯文,是讓人看一眼就絕不會忘的出塵佛相麵,隻是這般溫潤雅致的長相,眉眼間卻帶一股戾氣,哪怕用金屬框眼鏡遮了,也掩蓋不住那煞意,讓白靈看了內心發慌。
仔細看去,這人身邊,竟逸散著難以察覺的黑氣!
這才真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
白靈才一靠近他,就覺得渾身發冷,四肢僵鈍,像是低溫症狀,趕緊站得遠遠的。
他對二人對話很有興趣,這眼鏡男如此天賦,卻也被什麼成王家園地基事件坑了,個中定有蹊蹺。
就聽謝一海道:“李雪聞,我知道你內心憤懣,想報仇,想報答我哥,可你日日如此激進莽撞,不聽勸不休息見到有案子就往身上攬,有用嗎?”
他重複道:“沒用。你家之事,我哥記得,我記得,誰不記得,可急有用嗎?你自那事以來不要命一樣什麼泥坑都鑽,我倆把你當親兄弟,看你這樣我倆就不心疼嗎?我一直覺得你理性,隱忍,心理素質好,能抗住,能堅持下去……
“但現在證明,最莽撞、最武斷,最被仇恨衝昏頭腦的就是你。”
被稱為李雪聞的佛相男子沉默了。
他最終略顯狼狽的在空床上坐下,一雙長腿怔愣著不知往哪放,然後無焦距的看自己的一雙手。
白靈小心翼翼的撇眼看去,天啊,那是怎樣一雙手啊。
卷著口子的,邊緣撕裂的,甚至燙傷一樣臃腫的傷疤,肆無忌憚的橫在一雙手掌上。這樣一雙頎長優雅之手本應白淨如玉,執筆揮斥方遒的。
青年垂著眼,眼鏡後的一雙鳳眼睫毛濃密非常,這樣失魂落魄的垂下去,眉目間戾氣收斂了,又隻是一位世間傷心人了。
“我何嘗不知道?”半晌,李雪聞苦笑了出來,他這聲笑,真是比哭還酸澀,“我又何嘗不想結束這一切?”
謝一海苦澀又複雜的看著他,再說不出更多指責來。
二人相視無言,許久,李雪聞看著病床上不知何時能醒來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這事兒,趙家那群老狗,還有背後那下死手之人,我一個都不會讓他們跑了。”
夜深了,李雪聞下樓買了一次性用品,兩位異姓兄弟簡單就著病房廁所的洗漱了,正好一人一張床睡了。
謝一海守上半夜,李雪聞要和他搶,謝一海堅持他今日也疲倦死裡逃生,下半夜休息了再來吧。
白靈還坐牆邊為人間複雜事唏噓不已呢,一聽這兩人默認的分好了床,傻了——
等一下,我睡哪兒啊???
渾身逸散煞氣的李雪聞不敢靠,謝一海一米九橫在那整個床哪有空啊,可不就剩……
今日的罪魁禍首了麼。
罪魁禍首也少不了一米九的高個,隻是他安靜的躺著,睡姿也安穩老實,一米二寬的病床愣是空了一部分出來,正好能讓白靈側身蜷縮躺著。
白靈心中默念等你醒了看我訛你更多“睡覺不安穩損失費”,小臉有點紅的,慢慢挪到了男人身邊。
他小心地在空白處蜷縮起細小的身子,男人呼吸離他好近,那溫熱而漫長的吐息似乎就在耳畔。
今日經曆突如其來的一係列事白靈也困了,冥冥間不知為何,周圍似乎有暖流緩緩縈繞,十分舒服,像泡溫泉澡,白靈也沒覺得詫異,隻以為困意襲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在他身邊,男人敏銳的五感似乎察覺了什麼,抖了抖睫毛。
作者有話要說: 達成目標:和儲備糧同床共枕23333
雪妹出場啦,有可能是一海君的副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