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用了將近十幾頁,偶爾,仇莉莉會在紙張背麵記錄此人如何得罪了她,寥寥幾筆,將仇莉莉表裡不一的狠毒心理抒發的淋漓儘致。
“……仇麗蓉死娘養的小婊/子,以為自己什麼東西,死媽玩意……”
白靈忍不住移開視線:“現在的年輕人!嘖嘖,不是當年我們這樣社會主義和諧繼承人了……”
他又覺得不對,噘著嘴在那不解:“這日記真的能信嗎?仇麗蓉不對勁,她告訴我們的線索能是真的嗎?”
樓梯傳來腳步聲,莉莉父母上樓了。謝崇森把小本子塞進上衣口袋,麵無表情的開了門。
莉莉媽不知為何,表情有些尷尬,她乾笑了幾聲:“大師,如何啊?”
謝崇森搖搖頭:“她沒危險,但也不好。”說著,他抬起銳利的視線:“你們說實話,她出事前,有沒有異常?”
從國安局給的資料看,當事人家屬的口徑統一“沒異常”,“和往常一樣”,直接導致案件無從下手。
有些事情,是人下意識會隱瞞的。
即便與案情有關,即便他們清楚說出來或許有所助益,可他們選擇了隱瞞。他們自欺欺人的想,哎呀,就算我不說,也不會影響破案吧,我不說,萬一彆人就會說呢?
這句話像砸入池塘的巨石,全數蛙鳴退散,一切陷入寂靜。
莉莉媽不安的回頭看一眼莉莉爸,後者麵色有點蒼白。她眼眶一下就紅了,然後捂住臉小聲啜泣起來。
“我不知道……”她抽噎著說,“我不知道算不算異常。但莉莉似乎變了個人,我權以為是她怨恨我這個做媽媽的不稱職。”
“放鬆,”謝崇森放緩了聲調,似森林中隱身漆黑的惡魔,“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
“她鬨著要自殺,說活不下去了,”莉莉媽悲哀又無助,“她又說她的命不值錢,死了就死了,14歲殺人不犯法,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賺一個……我真的嚇壞了,我的莉莉從小就聽話,我以為她在嚇唬我。”
“然後呢?”謝崇森緊緊逼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她奶奶給我打電話說,早上喊不醒她的前一天晚上,”莉莉媽回憶,“我記得清楚,她在哭,暴怒下語序混亂,像被逼瘋了,我就趕緊請了假回家,誰料到……”
莉莉爸拍拍妻子的背,長歎一口氣:“也有我的錯。”
莉莉媽又說:“我不知道彆家情況,我還以為是莉莉吞安眠藥自殺,趕緊叫了救護車去醫院,但醫院洗胃說她沒吃藥。”
資料中確實顯示,仇莉莉和隔壁村一女孩被懷疑自殺,拉入醫院搶救過,也是她倆的情況引起了上麵注意。
白靈聽得心裡壓抑,蔫蔫的先下了樓。他隨即注意到一個問題——仇莉莉憎恨仇麗蓉,死的人卻是仇莉莉。
用過網站的人選擇性死亡,但死的人有一半以上用過網站。
這……到底是?
一個想法呼之欲出,他轉身要上樓去找謝大佬,卻發現麵前站了一個“人”。
第一眼注意的,是“它”過於蠟黃的臉,第二眼,則是渾身裹著的黑色袍子。“它”的嗓音好似排風係統進了石子,嘶啞如風箱,“它”的五官極其詭異,太過分開的眯眯細眼,太靠進嘴的低鼻子,然後他說:“……你想知道什麼?”
“什麼?”白靈背後發毛,“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你彆過來,我要喊人了!”
那東西仿佛聽不懂,勾了勾僵硬的嘴角,這讓“它”整張臉的五官動成一個奇異的弧度:“你一定有想知道的東西。每個人都有。”
如果白靈是人,說不定就被說服了。
這破風箱似的嗓音意外的柔和低沉,教人忍不住沉浸在“它”的思路裡。
可惜白靈不是人。他一看這鬼東西光會打嘴仗,進而等於武力值不高,進而等於比他弱,進而等於可以欺負。
“沒有快滾。”白靈比中指,“傻子你睜開眼看清楚啦,勞資也是鬼,你同行。”
那東西肉眼可見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被清奇思路反駁的說不出話。
“它”純黑的瞳孔猛地顫動了一下,然後直直對上了白靈的:“那麼,你應當更有想知道的事兒了……比如,你是怎麼死的?”
白靈一愣。
那嗓音實在奇異,不由自主讓他沉浸在迷茫躊躇的思緒中。
對啊,他是怎麼死的?
不光死亡記憶了,他正常記憶都沒有……彆的鬼都有生前記憶,完成遺願就能轉生了,他沒有記憶顯然不正常……
他的眸子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像做夢般順著“它”的思路脫口而出:“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下一瞬,周身環境如颶風過境,一切褪去了顏色,重塑,逆轉,然後落成了一個“完美無缺”的,沒有光,也沒有音,絕對空曠的領域。
吞沒了光與影的空間,緩緩浮現了除深淵以外的顏色,腥紅由腳底盤旋蔓延而上,跳躍著交織斑駁的紅線。
在白靈回籠意識後,盈盈紅光中,一個粗糙斑駁的矮木桌,出現在了腳下。
他鬼使神差的走上去,踩在散發黴味的軟墊上,盤腿坐了下來。
木桌上有一張泛黃軟紙,邊角磨損嚴重,用毛躁毛筆醒目的寫著26個字母。
這其實是很突兀的,這樣古色古香的裝潢,卻是現代的26個字母,古今中外雜交的產物,劣質的可笑。
但白靈已然沒了思考能力。
他跟著那嘶啞低沉的聲音,鬼迷心竅般,麻木又順從的一句一句說:“……黃大仙,黃大仙。”
“草民鬥膽問大仙……”
“大仙有知務必答……”
“草民賤命雙手奉……”
“……我奉你血媽!”
作者有話要說: 白靈:小老哥,你坑人坑錯種類了,勞資是鬼啊!
黃大仙:屋子裡兩個人之間,你比較好欺負。
白靈:???QAQ你等一下??
謝大佬:……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