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嚇得差點當場再去世一次:“大爺,您乾嘛呀這是,我,我也是鬼啊你殺我沒用啊!”
大爺終於回了頭。
哪裡是什麼大爺,是麵部高度燒傷成肉紅色的男屍!
他整張臉五官都燒沒了,抖動著嘴唇,向來舌頭不靈敏難以使用:“那你和人類鬼混什麼!你看不出他們是天師,小心被除了!”
……
您原來是要救我的嗎???
白靈結巴了,朝著提刀來剁鬼的暴躁老哥李雪聞大喊:“等下,先彆砍,他是好鬼啊!”
那邊未見其人先見其刀,破魔柴刀極速飛來,“哐”的砸到牆上,銳刃狠狠砸進牆體三分,上麵逸散的煞氣幾乎凝成實質,白靈這種好鬼看了都渾身不舒服,隻想著逃離。
燒傷鬼一把把小白靈藏到身後,厲聲喝道:“我們從沒做壞事,為何趕儘殺絕!”
“那你綁架我朋友乾嘛?”
白靈心想我有生之年還能成為兩個男人的爭奪對象,當一次紅顏禍鬼,這輩子值了。
破魔刀“嗡嗡”作響,刀體細微震動著,那牆不堪重負的裂了一大道口子,隨即以那口子為起點,整個牆竟撕裂成了兩半!
然後小店朝後倒了!
白靈目瞪口呆:“雪聞哥,幾日不見你又變強了……”
李雪聞也驚了:“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啊!”
白靈一看李雪聞怒火平息了,趕緊上去解釋,又和霸道燒傷鬼解釋了自己和他們是朋友,兩撥暴躁老哥才平息下戰火。
“抱,抱歉,”李雪聞尷尬極了,看著倒了的小店道歉,“要不我明兒給你燒個新的?”
燒傷鬼大方的搖頭說沒事,正好換個店開。
說著,他走進旁邊手機店,不一會扛了一卷很大的紙卷出來,敢情這一排全是他開的。隻見他解開捆繩,紙卷展開,他又把紙卷折起來,嗬,一個美觀又大方的嶄新“烤鴨店”立了起來!
見一群人目瞪口呆,燒傷鬼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生前是廚師,煤氣爆炸給炸死了,我家人怕我死了孤單,給我燒了好多店鋪。這不,賺賺過路旅客鬼的錢。”
他的紙人媳婦也悄然飄了出來,羞澀的朝眾人笑了笑,一聲不吭的鑽進新的烤鴨店收拾東西。
白靈感歎:“哇,你想開就好啦,日子過得開心最重要。……好吃嘛?我能嘗嘗嘛?就一點兒?”
李雪聞覺得自家小鬼太丟臉了,並狠狠把小鬼拉近背後,示意他可彆說話了。
白靈:???我又做錯了什麼???
鬨了一番烏龍,李雪聞看著天色不早,趕緊切進正題。
燒傷哥說,彆說,還真有人來。
他說,約莫半小時前吧,兩個十七八歲的進了林裡,一男孩一女孩,他以為是爬山的,大城市驢友嘛,但是一看不背包也沒穿運動衣的,不知道去做什麼。他還調笑道,你們這麼焦急乾嘛,抓奸啊?
“哎呀抓奸算什麼比抓奸急多了!”白靈匆忙謝了燒傷哥,“我們先走了,改天給你燒東西謝你!愛你哦麼麼麼麼噠!”
燒傷哥愣愣的站在原地,看兩人一鬼火忙火燎的上車走了,許久沒動。
他想,關係真好啊,要是當年我能有一個朋友,在我加班到半夜能來看我,或許我也不會出事故炸死了。
他又摸著燒傷的崎嶇不平的鬼臉,有點臉紅的想,當鬼久了好久沒聽過“麼麼噠”這個流行詞了,那個小鬼真可愛,嘿嘿嘿嘿嘿。
此時陰雲逐漸彌散,天陰的嚇人,空氣變的潮冷,似乎是下雨的前奏。一場秋雨一場寒,涼爽變成了穿骨的寒。
護山林沒有直接上去的地方,隻有村民上山走多壓出的土路,謝一海便從後備箱找出背包,每人分了手電筒、繩索進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子裡更加昏暗,透過枝葉密布遮掩的天,隻能看到一小塊陰霾在盤桓。
“那兩個人,男孩可能是張逸君,那女孩……”白靈不確定道,“小何?不會吧?”
李雪聞示意他噓聲,腳步聲儘量小心的踩在枯枝落葉堆上,發出陣陣回響。
他們很快找到了此行目標。
空氣中除了山林清新潮氣,還有一絲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這血氣好似屠宰場盛夏悶了十幾天的放血池,散發著令生物痛苦的臟血味。
謝一海手中的碧璽小令清脆的“咣咣”作響,這東西對血腥氣極敏感,便順著西南方向,摸到了一個矮坡。
這矮坡頂是禿的,寒風中隻一顆百年老鬆打顫,陰麵下多株古槐,仔細一數是七顆,可真是“陽不管”的地兒,天色太暗了,他們不想開燈打草驚蛇,便匍匐在地,緩緩湊到坡頂朝下看。
卻見陰麵平坡正中,有一處八塊方形青石圍起的簡陋石陣,正中一株萎縮的半高植物,那植物好生突兀,方圓幾十米空曠著隻它一顆,而它不符合細弱枝乾形象的遒勁根叢下,竟汩汩溢出黑血來!
這一幕太詭異了,李雪聞不知何時渾身顫抖:“快……快阻止它……”
謝一海才發現他不對勁,狠狠握住他肩膀:“雪妹!你冷靜!”
李雪聞此刻已然渾身癲癇了,他控製不住的無聲咆哮著,白淨的臉竟麵露青筋,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血管內遊走。破魔柴刀在他背後“錚錚”作響,好似要脫離控製,大開殺戒。
白靈怕的不行,謝一海全身重量都壓在李雪聞身上,試圖扼製住他,白靈不知該做什麼,一咬牙,朝坡下衝去。
呸!什麼妖魔鬼怪,我才不怕你的!
白靈鼻子因為恐懼有點酸,但他腳步堅定極了,他想,反正沒聽說過鬼能再死一次的。
他真的直接衝到詭異植物那,一jio踢飛簡陋石陣的三塊石頭,又蹲下身,試圖去拔那惡心的冒血植物。
可植物仿佛與空間長在了一起,紋絲不動。
鮮血倒是冒的少了,顏色也清澈了些,白靈一看有用,把剩下五塊石頭也踢飛。
謝一海快被這小破孩氣死了,他死死按住李雪聞脫不開身子,隻能怒吼:“回來!你能做什麼,趕緊回來!”
白靈裝聾大喊聽不見,吃奶的力氣都要用上了,拔河一樣拔那破植物,嘴裡還給自己打氣:“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可他累得一個踉蹌跌坐地上,那植物一厘米都沒露出地麵。
白靈又害怕又鬥誌昂揚,當他不經意一抬頭,卻驚了。
不知何時,這片陰麵平坡的上空,竟完全被陰翳籠罩了。
血色的、緩緩盤旋的異樣紅雲,正災厄壓頂裝,宣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那濃稠仿佛帶腥的血色,竟如一雙狹窄魔眼,邪氣的注視著地麵的一切。
那雲非常低,貌似站起身,一抬手就能觸碰的到。
愈發冷了,如果白靈理論知識再強一點,就會知道是環境中陰氣濃度在急劇上升。這股冷是冷凍室中惡意到穿骨的冷,可白靈卻覺得無比愜意、舒爽……
他絲毫沒意識到為何自己能觸碰實體,隻覺得餓了。
是的,餓了。
人在過於寒冷的環境下會下意識感到饑餓,那便是機體在極端環境下的求救信號。
腳下草坡突然一瞬枯萎成乾,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籠罩,細白冰花遍布一切,甚至呼吸處的熱氣都變成了白霧。
這一切,白靈都沒有注意。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植物吸引了。
那植物在這般滅殺一切的嚴寒中,竟開花了。
嬌翠欲滴、冷豔的白色大花瓣,在寒冷中緩緩綻放。根叢處的血不知何時不湧了,一股妖冶的紅線悄然從枝乾中上升,大花瓣漸漸染上了血色,殷紅的花心逸散出清涼又妖冶的香氣。
而在遠處,努力與本性搏鬥抗擊的李雪聞眼中,和白靈眼中的渾然不同。
他痛苦的哀嚎著,極力從喉嚨處擠出一絲理智,他看著白靈恍惚的摘下花,失了魂般的要朝嘴裡放,咆哮出聲:“彆吃……彆!”
但已經晚了。
李雪聞眼中被磅礴陰氣包裹著,隔著幾十米都能感到壓迫感與邪祟感的“花”,已經被白靈放進嘴裡,砸吧砸吧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