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像隻自由的小鳥
無人能夠馴服。
再怎麼召喚也無用
它偏偏就要拒絕你。
……
你不愛我,
我也要愛你;
我愛上你,
你可要當心!
哦,萬人迷卡門!
這女人真是該死的甜美。
身邊環境遠遠談不上浪漫——正如大多數富有創造力的天才一樣,喬治·比才的工作室一片淩亂。喬伊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接受起來毫不困難。
黑亮的施坦威鋼琴上扔了一堆鉛筆頭和皺巴巴的琴譜, 中央放著兩個落灰的琴盒, 還有一份《匈牙利狂想曲》,封麵上用奔放的字跡寫著“你的未來無可限量——弗朗茨·李斯特。”
但此時此刻, 拿著比才筆跡淩亂的五線譜,喬伊哼起這段哈巴涅拉旋律的唱詞,覺得自己都忍不住要穿上紅黑交織的弗拉門戈大擺裙, 跳起弗拉門戈舞了。
“天啊, 就是這樣!”比才驚呼道,抄起一個夾子就開始奮筆疾書, “您就是我的繆斯!”
“不,所有的靈感都出自您的才華和汗水。”喬伊笑著回答道。
在後世欣賞經典的歌劇是一回事, 而親眼見證它的誕生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潔白的象牙鍵盤在比才的手中彈奏出華麗的旋律, 回旋舞步的節奏勾勒出一個完全推翻了傳統高雅藝術眼光的叛逆女郎。
卡門,這個美豔、婀娜、風情萬種的女人仿佛黑夜的妖精, 紅唇咬著一枝鮮豔欲滴的紅玫瑰出場,操縱著所有人的目光, 卻永遠像一陣自由的風一般,撩動人心便消失無蹤。
在比才的歌劇中出場時, 這位吉普賽女郎比在梅裡美的原著《卡門》中更加鮮活。她自私、狡猾又輕佻, 但又有著無可言說的神秘魅力。
“喬伊,你真是……令人驚訝。”薩拉薩蒂忍不住感歎道。
“人都是會變的,薩拉薩蒂先生。”喬伊回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確實。”薩拉薩蒂微笑著點點頭, “聽著這段旋律,我也有作曲的靈感了。”
“那真是太好了,薩拉薩蒂先生,”喬伊這才想起自己還有關鍵的事沒有跟薩拉薩蒂說完,“其實我是想請您這個月在巴黎再演出一場的。”
“過幾天巴塞羅那的弗拉門戈舞蹈團和交響樂團會來到巴黎,準備兩周後舉行演出,為巴塞羅那申辦世博會爭取人氣。我們都非常希望您能出場演奏幾首西班牙風格的作品。”
她與菲利普和其他申辦組委會成員商量過,為了最大程度為申辦造勢,除了最終的陳述之外,此前的民意基礎也十分重要。
“哦,對,巴塞羅那現在在申辦世博呢。”比才一拍腦袋,“那麼,老夥計,歡迎隨時用我的琴!”
他熱情地招呼道,“雖然肯定比不上你的名琴啦——畢竟我們法國早就沒有國王了,沒人會送我琴——但也可以湊合湊合。”
薩拉薩蒂忍不住又看了喬伊一眼。
她衝他眨了眨眼,若無其事道:“薩拉薩蒂先生,期待您的作品哦。”
薩拉薩蒂無奈地笑起來:“我還能說不嗎?”
他打開落了灰的琴盒。
隨後,看著裡麵e弦斷了,g弦生鏽的小提琴,他默默地歎了口氣:“我還是用自己的吧。”
喬伊好奇地觀察著兩位作曲家的創作。
簡要地彈奏出旋律,在空白五線譜上迅速記下幾筆,皺著眉頭思考一下進行修改,再重複這個過程——直到比才“啪”地一聲合上了自己的夾子。
“真是難以置信的順利!完成這部分的哈巴涅拉舞曲,我就寫完這部歌劇了。”他激動地擦了擦鼻尖的汗珠,“再經過幾個月的排練,就可以上演了!”
“費爾南德斯小姐,其實這部歌劇裡的很多片段很早就已經寫好了,完全可以直接交給交響樂團排練。”
他熱情地從夾子裡翻出幾頁譜子,遞給喬伊:“你看這兩段,序曲和鬥牛士之歌,都有濃鬱的西班牙風格,如果你們要舉辦西班牙風格的交響音樂會的話,或許可以考慮也加入這兩段?我也可以試驗一下觀眾的反響。”
“那真是太好了。”喬伊笑起來。
卡門序曲和鬥牛士之歌,幾乎沒什麼人沒聽過的旋律——特彆是卡門序曲,畢竟曾經作為西班牙世界杯主題曲,幾乎是大大小小的運動會最愛用的背景音樂之一,喬伊一聽到它就忍不住想起綠草如茵的球場。
雖然《卡門》在後世傳唱為經典,但這部歌劇帶著伊比利亞半島絲毫不加掩飾的熾烈陽光的氣息,恐怕和巴黎這座纏綿婉轉的城市氣場不太相符,恐怕難免會有些刺耳的評論。既然作曲家本人願意,這也是雙贏的演出。
“比才先生,我相信這部作品一定會迎來偉大的成功。不過,它太前衛大膽了,或許最開始會有一些爭議——假如真的如此,那我可以向您保證,巴塞羅那會歡迎您的作品。”
喬伊說著說著,忍不住想起之前安東尼奧遭到排擠時巴黎來拉人的情景。
嗯,其實大家都差不多。挖牆腳誰不會呢?
……
在巴黎的日子過得平靜又充實。
巴塞羅那的藝術團很快與申辦的負責人菲利普一同抵達了巴黎,之後菲利普就接手了申辦的主要組織工作。
喬伊閒了下來,除了時不時看看演出的準備進展之外,主要就是與世博會的執委會談生意。
任何國家、任何組織做事總是有所圖的,更彆說世博會舉辦本身就是為了彰顯國家與城市的實力,順便推銷一波自己的特色產品。
隻要有所圖,就有談判做工作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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