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很快給薩拉薩蒂回了個電報, 請他不必客氣,現在就可以代她邀請比才帶著他的歌劇團來巴塞羅那演出——相信卡門的同胞一定會給這位法國作曲家驚喜的。
隨後,她又給畢沙羅拍了封電報,告訴他們現在戰後恢複得差不多, 可以收拾收拾準備過來開畫展了。
等她把事情都忙完了, 這才滿意地歎口氣, 隨手翻了翻《費加羅報》底下的《世界報》。
“古希臘遺址考古新發現!”
“考古學家們這次在阿爾提斯神域的宙斯神廟和赫拉神廟基礎上,又發現了奧林匹亞的競技運動場、健身房、角鬥學院和聖火壇。”
“想象一下吧, 兩千多年前的古希臘人在神的注視下擲鐵餅、賽跑、角力!那是他們敬神的活動,也是最能展示人類體魄與毅力的活動。我們距離古希臘的先人又近了一步!那個眾神閃耀的時代仿佛就在這片土地上流淌……”
喬伊不由得想到了顧拜旦。
他如果看到了這條新聞,想必會很興奮。
等之後有空了, 說不定還可以和那個頑皮的少年交流交流。既然奧運會的步伐都不遠了, 世界杯是不是也可以安排上了?
她畢竟已經在這項賽事上占據了先手。
這麼想著,喬伊心情頗為不錯地起身。
這時, 她才發現安東尼奧背對著她斜倚在門框上。
他聽到腳步聲也沒有轉過身,隻是淡淡地問道:“發完電報了?”
“發完啦!”喬伊情不自禁蹦了兩步。
可以想見, 巴塞羅那的這個春天將會格外熱鬨。
“哦。你很開心?”
“我表達快樂的肢體語言難道很具有迷惑性嗎?”喬伊不解地問道, 又蹦了蹦。
還是說,安東尼奧竟然在感知人類情緒的能力上有缺陷?
這可是大發現。
“並不。好, 我知道了,你很開心。”
雖然看不見安東尼奧的表情, 但不知為何,喬伊竟然從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裡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又怎麼了?
這人真奇怪。她以前怎麼沒發現?
“你在做什麼?”
喬伊踮起腳尖, 想越過安東尼奧的肩膀看看他手上在擺弄什麼。
安東尼奧卻在這時轉過身來。
他一回頭, 便就看見下巴底下的少女伸長了脖子,活像一隻站起來張望的小貓鼬,眼裡閃爍著好奇的目光。
安東尼奧:“……”
心底那一絲暗暗的情緒就像一束搖搖晃晃的小火苗, “嗤”的一聲被風吹滅了。
“沒什麼。這是你做的?”
他手上是一塊不大的黑胡桃木牌,打磨成了十分規整光滑的矩形,底部則刻出了底座,可以立起來。
木牌上雕刻著一個名字。
[antonio gaudi y et]
西班牙姓名由教名、父親姓氏和母親姓氏組成,這正是他的名字。
底下還有一句——
喬伊被腦中一道雷劈得麵紅耳赤。
“你憑什麼覺得它是我做的?”她一把伸出手,想搶走木牌。
沒想到,安東尼奧仿佛早有防備,一抬手把木牌舉了起來。
喬伊抓著他的手臂跳了兩下——還是夠不到。
太過分了!
這人就會欺負她!
“給我!”她氣急敗壞。
這種黑曆史,越早消失在世界上越好。
安東尼奧絲毫不為所動,似笑非笑地低頭看她:“不是你做的,你為什麼要搶走?”
“那又不是你的!”
“哦?上麵刻的難道不是我的名字嗎?”安東尼奧嘴角勾起。
喬伊又羞又氣。
一看到這塊木牌,她就想起自己當時以為他死了,一邊哭一邊刻他的名字——現在回過頭來,根本無法直視。
看到喬伊一時無語,安東尼奧倒是慢悠悠地開了口:“我對東方的喪葬建築與裝飾做過一些研究,這個設計很像那種紀念死者的木牌。”
喬伊頓時瞪圓了眼睛:“你沒事研究什麼東方的喪葬用品?”
“感興趣。”安東尼奧輕描淡寫。
喬伊:“……”
是她忘了,這人本來就不是個正常人。
“看來這是用來紀念我的。既然它屬於我了,那我決定把它掛在工作室門口,看起來可以辟邪。”
“你敢!”喬伊大怒。
那她還能見人嗎?
畢竟安東尼奧的名字底下還有一行字——
[喬伊的男人]。
此刻的她隻想回到當初,掐死當時滿腦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自己。
“安東尼奧!”她氣呼呼地揪住他胸前的衣領,“你要是把它掛起來,我就連它帶你,還有你的工作室一起扔出這棟房子!”
雖然這棟房子是他設計的,但這是她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