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梅又拿了個橘子,低頭剝了起來,輕聲自嘲道:“還能怎麼?也是我傻,沒聽你的,把自己掙了多少錢全都告訴我爸媽了,這兩年也沒少往家裡彙錢。現在倒好,我爸媽和哥嫂都覺得我有本事,開的這個這麼掙錢的培訓班不能便宜了其他人,不許我嫁人。要想嫁人,先把培訓班掙的錢全都交給家裡,給我哥和侄子存著,另外,還讓許家出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彩禮,三轉一響樣樣都不能少。你說,我好意思對建業哥開這個口嗎?”
舒顏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張大河他們可真敢想,這會兒結婚,男方能拿出八百八十八的就算頂頂有錢的人家了,彆說農村了,就連生活條件相對好點的首都來說,一般人結個婚也沒出過這麼多的彩禮,更彆提張大河他們還要求三轉一響一樣都不能少,這幾樣東西湊一塊兒,價格都四位數了。也就是說,許建業要想娶張紅梅,至少得出一萬多塊錢?瘋了!
現在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多少?顧淮寧這回傷好後因為軍功直接提團長了,一個月也才一百出頭,這還是待遇好的。首都多的是一個月五十不到的工人養活一大家子人,八千多現金再加三轉一響,九成首都人都負擔不起。大河村的經濟水平當然不能跟首都比,張家敢開這個口,怕是得被人罵想錢想瘋了?賣女兒也不是這麼賣的!
舒顏都被張家人的獅子大開口給驚呆了,沉默了許久才試探地問道:“你們家要這麼多彩禮,打算給你多少嫁妝啊?”
張紅梅臉上的苦意更濃:“嫁妝?我媽說了,我那兩個哥哥沒本事,還得給侄子們存老婆本,反正我能掙錢,嫁過去後兩三年就能掙下一大筆錢,還要什麼嫁妝啊?”
說完,張紅梅又自嘲道:“也是,在他們看來,他們都把會下金蛋的母雞都給送人了,多虧啊。再給我貼嫁妝,那不就更虧了嗎?”
舒顏連忙拍拍張紅梅的肩膀,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才好,等到張紅梅情緒穩定後,舒顏才低聲給她出主意:“這樣,你接下來彆告訴你爸媽你到底掙了多少,跟他們哭窮,說是沒注意被人騙了,進了一批質量太差的教輔書,虧慘了,學生也被其他培訓班搶走了一大半,不但沒掙到錢,反而墊進去不少。多哭哭窮,不然的話,你和許建業這事兒,真能被你家裡給攪和黃了!他們可是巴不得你不嫁人呢,這條件,明顯就是故意為難許建業的,你可得腦子清楚點,彆想著上……上次做夢時他們對你有多好,多為自己打算打算!”
張紅梅眼眶微紅,忽而將頭埋在舒顏肩上,語氣多了幾分哽咽,啞著嗓子道:“我知道。就是……你說,人的心怎麼就能變的這麼快呢?”
舒顏微微歎了口氣,輕輕拍著張紅梅的背,一時也無言以對,簡直不知道自己之前幫張紅梅到底是對還是錯。要是自己當初沒給她出主意讓她辦培訓班,這會兒她家還高高興興地為她準備婚事呢。這事兒鬨的,簡直讓人無話可說。
張紅梅卻很快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挺直背擦了擦眼角,而後笑著看著舒顏,感歎道:“我是真羨慕你。”
舒顏心下歎了口氣,開解她道:“這世上總有比我們更好的人,要是一個個羨慕過去,誰忙得過來?你羨慕我,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呢,踏踏實實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呢,也彆太傷心,就算你現在失去了很多很多的愛,但你還能有很多很多的錢,至少能讓你過上體麵的生活,已經比大多數強了!再說了,你還有許建業同誌,事情沒那麼糟糕!”
張紅梅眼中的哀色逐漸散了些許,定定地看著舒顏,微笑道:“能碰到你這個朋友,真是我的福氣!說來也奇怪,怎麼什麼事情到了你嘴裡,就都變的不算大事兒了呢?”
“那是因為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兒!”舒顏擺擺手,繼續寬慰張紅梅,“你以後肯定不會再回大河村工作,你爸媽再念叨你,也不至於扔下兒子孫子跑來首都罵你一頓。這不就得了?再給你出一主意,你爸媽有這想法,估摸著你哥嫂也沒少在他們麵前攛掇。你就給你那倆嫂子傳個話,想要錢就消停點,不然一個子都沒有!你看她們還敢不敢瞎折騰?就是吃定了你會心軟,慣的!反正就一條,讓他們明白出錢的才是大爺,你這日子就好過了。”
張紅梅驚奇地看著舒顏,忍不住好奇道:“你家關係不挺好的嗎,你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舒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開口道:“是啊,我爸媽對我確實好,可是我還有個不省心的奶奶和小叔啊!”
張紅梅秒懂,同情地看了舒顏一眼,又繼續歎氣:“他們再這麼鬨下去,我都不敢把培訓班給做大了。不然的話,我真怕我哥嫂跑來摘桃子。”
舒顏頓時拍了她一巴掌:“想太多,他們來了,能教學生嗎?好好做你的女強人,自己手裡有錢,腰杆子比誰都直!記住,你的底氣,是你自己給的!”
張紅梅鄭重地點頭,顯然是聽進去了。
舒顏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李教授抓了過去——小丫頭最近挺飄啊,都開起公司來了,不務正業!趕緊過來給我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