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設宴的大帳裡,男人們正在溝通接下來的事宜。
“今晚就舉行婚禮?明天就拔營?”五皇子惱怒道,“這也太快了吧?”
領隊官員感到非常頭痛。
壽王是個老狐狸,非常清楚自己就是個謝氏皇族的象征,並沒有實際存在的意義,因此萬事都不發言,很是好應付。
五皇子卻是個愣頭青,什麼事都要插一嘴,伸一手。偏又沒那個能力。
“殿下。”領隊官員解釋道,“汗國與我們風俗不同,沒有媒聘和六禮。他們的婚禮很簡單,就是大宴一場。可汗早幾日便在這裡駐紮準備了,隻等我們來便可行禮了。”雖然這麼說了,五皇子總不痛快,覺得形式這樣簡單粗糙,對他們大趙皇族不夠尊重。
官員無奈,嚇唬他道:“殿下,這裡並非是真正的王帳駐地,隻是兩國邊境而已。可汗迎了公主回返,還不知道要走多久。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了,是最冷的時節,且聽汗國人說,寒潮將至,晚走一日,路上便可能多凍死一些牛馬,甚至凍死人。”
五皇子駭然:“這麼冷的嗎?”
壽王開腔:“既然如此,就客隨主便吧。”
五皇子雖然麵露不滿,卻沒有再堅持。主事官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另一個大帳裡,謝玉璋也在和紮達雅麗溝通這一晚的事。
“我的侍女都得跟著我。我的睡榻也得搬過來。”她一本正經地說,“要不然到了陌生的地方我會睡不著。”
紮達雅麗笑了:“當然可以。”
她看著這位新來的小婆婆,雖生得美麗,眉眼卻還青澀,比她的兒子還小一歲呢。再想想老可汗的年紀,她臉上微笑著,心裡卻微微歎息。
如她們這樣的女子,大多都是政治聯姻,就不要對“夫妻”這兩個字有什麼幻想了。
她當年青春年少地嫁過來,丈夫還在尿床,一樣這樣過來了。她也不曾怨過什麼,姑媽把她娶過來,嫁的是草原霸主的兒子,不僅她自己過得尊貴,還給娘家帶來了許多助益。
都是值得的。
“還有我的護衛們。”謝玉璋眉眼帶笑地說,“他們得守著我。”
紮達雅麗自然無有不可,吩咐了女奴們端上食物,又把一同來的幾個妯娌介紹給謝玉璋,其中還有一個是夏爾丹的第一個妻子。
夏爾丹沒有本事娶大部落出身好的公主,他的妻子和他一樣,雖然是族長的女兒,也算是公主,可母親也是女奴。
女奴的孩子之所以身份低,除了沒有豐厚的身家和戰士,還可能血統存疑。
但胡人對血統沒有中原人那麼較真,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就當是養個戰士。胡人沒有吃白飯的,哪怕是王子們也都自小就接受訓練,十二三歲就跟著上戰場殺人了。
夏爾丹心理扭曲,性子乖戾。
謝玉璋這樣出身高貴的,他覺得她看不起她,便折磨她。
同為女奴所生的妻子,他又看不起,覺得娶了這樣的女人是自己的恥辱,也折磨她。
他的女人們都怕他。後來他死了,女人們都歡歡喜喜地帶著自己的私財,投入新的男人的懷抱去了。
大塊的肉食上來之後,謝玉璋淨了手,便從腰間的刀桶裡取出割肉的小銀刀,毫無芥蒂地割下小片的烤肉,用手取食。
紮達雅麗和她的妯娌們發現高貴的趙公主相貌美麗,性子卻溫柔隨和,都很喜歡她。
謝玉璋由她們作陪用了還算愉快的一餐。
用完餐後,紮達雅麗說:“你長途勞累,先休息一下,傍晚的時候我會來叫你,到時候幫你妝扮起來,舉行婚禮。”
又說指著大帳裡的其他女人說:“這些女奴,以後都是你的,你有什麼事,吩咐她們就行。有解決不了的事,讓她們去找我。”
還特彆告訴她,其中有兩個是女奴是中原人的後代,會說她們中原人的話。
謝玉璋謝過了她,送她們離開,輕輕地鬆了口氣。
再回到座位上,發現女奴們都在偷偷看她。當年便是這樣,不管是高貴的還是低賤的,見她年紀小,便總有人想哄她欺她。
謝玉璋目光掃過去。
她既沒像當年那樣萎靡不振又心裡抵觸,自然而然地便拿出了大趙公主的氣勢。女奴們趕緊低下頭去。
“誰是領頭的?”謝玉璋問。
一個中年女奴出列。
謝玉璋又問:“誰是會說中原話的?”
又兩個年輕些的女奴出列,三個人一起跪在了她麵前。
“起來吧。”謝玉璋微微頷首。
她給她們分派工作,對領頭的女奴說:“你陪著我的侍女去找阿巴哈國師。問問他我要的東西現在可有了?若有,給我取過來。”
又喊了晚秀:“你隨她去。跟國師說,便是之前我跟他要的解酒藥。”
晚秀領了任務隨那中年女奴去了。
謝玉璋又指派那兩個中原女奴分彆陪著兩個侍女,一個去看看和親團紮營的情況,一個去催王石頭。
王石頭來得最快。謝玉璋把女奴和侍女們都打發出去,單獨和王石頭說話。
“殿下,有何吩咐?”王石頭叉手問。